中元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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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菇才落地就被凶猛的螃蟹扑翻，整个人倒在了路边的黑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他缓缓站起身，随意甩了甩身上的水，踢了方才那螃蟹一脚，拽着斗篷沿着原路继续前行。

也许近日暮土的黑水又粘稠了些许，被浸泡过的斗篷显得格外沉重。平菇一路上走得有些吃力，觉得通往巨兽荒原的路长了不止一倍。

大概是因为过度迫切地想要见到他，才会禁不住地胡思乱想罢。

龙骨，龙骨，我的挚爱。

巨兽荒原不分白日与黑夜，天永远是灰绿色的。或许在旁人看来十分压抑，但平菇认为苍穹的颜色就像那人的眼眸一样漂亮。灰绿色，灰绿色，深沉中带着一丝危险的颜色，一如他那般令人心驰神往。

“我来了。”

平菇看见龙骨站在巨兽的骸骨上，也许是刚训完龙，他有些累了，背着烟花棒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平菇向前倾身，指间抚过他的鬓角。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被缩近，平菇的鼻尖几乎要碰到龙骨的侧脸，迎面而来的是属于平菇的温润气息。龙骨蓦地一惊，想偏头躲开，却被平菇按住了肩膀。

平菇揪住龙骨的辫子，道：“头发散了，我帮你重新扎吧。”

他转到龙骨身后拆散了凌乱的辫子，捧起头发轻轻将脸埋在其中。其实龙骨的头发并没有什么香味，但平菇却觉得格外安心。

平菇编了个漂亮的麻花辫，抿了抿嘴，悄悄将龙骨原来的发绳藏在口袋里，拿了截红绳绑了他的发梢。

龙骨霎时瞪大了双眼，手向后想抓住辫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怕你走散了，红绳醒目些。”

平菇歪头看着他，似是不解：“你不喜欢红色么？”

龙骨只是痛苦地嘶吼着，手指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力得快要把头皮扯下来一般。

平菇却不理他，点了点自己同样缠着红绳的手腕：“你该最喜欢红色才是，不然为什么从前那么频繁地往霞谷跑呢？那里的主色调就是红色啊。”

“你应该喜欢红色。”

平菇用他那只缠着红绳的手一把捏住龙骨的下巴，对龙骨陡然变得尖利的叫声充耳不闻：“龙骨，你是不喜欢红色呢，还是……只是不喜欢我的血液？”

“我怕红得不够鲜艳，怕你不喜欢，所以直接取了自己的血液染了绳子送给你。你应该喜欢它。”

龙骨的神色从痛苦不堪地挣扎转变成了无力的粗喘，泪水和涎水不断地滴落，嘴唇不断地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

“难道你是不喜欢我么？我千辛万苦地从我弟弟手中夺过你，你却不喜欢我？”平菇扯了扯斗篷边沿，“你看，我的斗篷都湿了，但我还是愿意拖着它来见你。我大可以在路上把斗篷扯下来，但这是你送我的呀，我多爱你啊，你看。所以你也应该爱我。”

龙骨无话可说。

平菇眼神沉了下来：“你还是喜欢卡卡？他那样一个废物，什么公务都不会做，整日只想出去玩，你究竟喜欢他哪里——难怪他从前总要来暮土，原来他和你早就情投意合了啊。”

平菇终于失去了兴致，松开龙骨的下巴任他倒在地上。

“幸好我早早地将卡卡处理掉了，否则现在我也许还在榻上辗转反侧盘算着如何将你占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也会身亡，但总归还能找到你的魂魄啊。活的实在不行，死的也可以。”

他没再多给龙骨施舍一个眼神，站起身背对着龙骨，向坡的另一侧吹了声口哨。

一只冥龙游了过来，在平菇掌下俯首。平菇跳上了冥龙的脊背，对着身后道：“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吧。”

“毕竟是中元节。”

龙骨神情呆滞，但从扎着红绳的发梢开始，他已经逐渐变为灰烬，消散在暮土喧嚣的风里。沙地上只掉下一根红绳，再没有其它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