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早,费渡一开始醒来时,先是觉得自己做了一晚迷离而荒唐的梦,身体又沉又酸,他望着房顶,给了自己一分钟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间。 手掌碰到一具温热的躯体,耳边是浓长的呼吸声,费渡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句。 “这个**......” 然后拨开骆闻舟和他缠在一起的肢体,而骆闻舟睡得死狗一样,别说做清理了,他们脑袋下面甚至连枕头都没有,枕头因为某些原因甩到了什么地方,反正费渡是没找到。 费渡听到骆闻舟一声轻吟,下床便跑,大腿的酸软和脚上的疼痛,让他结结实实地摔在了这个平民的家里。 费渡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起来床上那**在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动弹之后,十分为难又不为难地拉他又来了两次费渡叫不出名字的姿势,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费渡今早的一句脏话贡献给了骆闻舟家的床,一句贡献给了骆闻舟家的地板。 “给我送套衣服来,燕城花园xx栋xx室。” 费渡在等待的时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甚至平静地在骆闻舟家的洗手间打理了一下自己,没有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为,他只是轻轻踹翻了这小猫的窝,然后将猫粮之类的东西洒的一地都是。 直到费渡走了很久之后,骆闻舟才头痛欲裂地醒过来,他望着房顶,给了自己十分钟思考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间。 然后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翻身下床,然后被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绊了一跤,结结实实地在自己家里摔了一跤。 那衣服上的校徽实在晃眼,骆闻舟拿着衣服坐在地上,脑中无数零散的片段出现,最后拨云见日般定格在一双眼睫湿透的桃花眼上。 大名骆一锅的小猫从房门外探进头,只听到一声包含无数复杂情感的吼叫。 骆闻舟顶着一个鸟窝头和满肚子不可言说的情绪,在找根皮带上吊和找费渡谈谈两种选择中选了后者,不仅是因为他家没有房梁,还因为他不可能让一个孩子自己处理这些乌糟事。 就算那是个完全不像孩子的混账东西......但这件事上,怎么都是他自己理亏。 骆闻舟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后背上那一道道抓痕和制服粗糙的面料摩擦造成的诡异触感,强制性地让骆闻舟去回忆昨晚的疯狂,骆闻舟自诩强大的精神世界几乎崩溃。 “我这他妈办的是什么事儿......” 骆闻舟在客厅里急躁的走了两圈,抽了半根烟,还是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他不负众望地没能踩上到岗的点,然后进张局办公室听了半小时的训,好在老杨最近家里事忙,总是不在岗,不然他今天能受到两个中年爱岗先锋的关切骂娘。 他浑浑噩噩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屁股还没坐热,陶然又凑过来:“你怎么了今天,刚升职就迟到可不行,影响个人荣誉。” 骆闻舟觉得昨天晚上的事已经足够把他们全家的荣誉都撤回的了,他颓废地扒了扒头发,让自己看上去能精神点儿:“没事儿,就没睡好。” 陶然不知道瞟到了什么地方,脸色倏地涨红,咬着牙结结巴巴的:“你脖子......印子......唉不管你了,你赶紧把自己收拾好吧,别让其他同事看到了。”说完恨铁不成钢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骆闻舟觉得今天真是充满挑战的一天,他麻木地盯着电脑,毫无进度可言地分析着受害人报告,等他从自己快成结的情绪中抽出神,想起来要跟费渡谈谈,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而回到家的费渡也并没有轻松多少,他被告知费承宇已经提前回来了,正在书房等他。 他想,不是地下室。 他走到窗前,让风吹掉点身上的酒味熏香味,留下来一点也不多一点也不少的味道来应付费承宇。 叩叩。 “进。”费承宇听上去心情不错。 “父亲,您找我。”费渡让自己的眼神尽量不那么端正,但肢体足够端正。 “去哪了,一身酒味。”费承宇翻阅着文件,但眼神确是停留在费渡脸上的。 “张东来生日,在会所睡了一晚。” 费渡也直视着费承宇,不露出一点费承宇厌恶的懦弱样子,眼神像个费承宇所期待的冰冷而强大的小怪物。 “恒泰董事的小儿子去了?” “去了。” “耀文家的两个孩子都去了?” “大的去了,那个小的**,他爸一直把他关家里呢。”费渡适时地露出厌恶的目光。 费承宇这才有点笑意:“多接触这些人,以后有好处。” 费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的四肢一瞬间有些生理性的发冷,掏出手机,在费承宇看不见的地方发了狠地掐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问费承宇的意见,而是直接开了外放。 “费渡,救急,我被我小叔扣市局了,昨天晚上打了几个人,他现在要我找人证,你赶紧来把我捞走。” 张东来的声音有点怵,费渡一脸不屑,嘴上却关切地应承下来,挂了电话,问费承宇意见。 费承宇对费渡的状态很满意,提点了几句:“见到张局客气点,你知道该说什么。” 他甚至鼓励似的拍了拍费渡的肩膀,像一对真正的父子。 费渡坐上司机的车,有些干呕,他清楚是什么原因,藏在睫毛下漆黑的瞳仁愈发冷了,觉得手里捧着的文件有些沉,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费渡抿紧了唇。 直到下车,看见市局进门内侧停车场里一辆牌照款式都很眼熟的车,费渡才露出一点一个孩子该有的神态。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因为死死咬着牙,喉间又有些想要干呕的感觉,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掐了掐掌心,摒去脑中浮现的某些白花花的画面,神色如常的跨进了市局大楼。 他熟练地摸到了陶然的办公室,陶然知道他来的原因,叮嘱了几句,让他态度客气点,还揉了揉费渡的头发。 骆闻舟从早上到现在都是一副死人脸,他早早把自己屏蔽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恨不得打开贴吧发帖征求民意,x了一个不该x的人怎么办。 他只知道市局早上有一件青少年打架斗殴的小事,也不知道怎么能闹到市局来的,他也就不清楚费渡来的目的。 他站起身来,到张局办公室的走廊抽了根烟,仰头贴着墙,露出点忧郁颓废的脖子线条。 直到费渡一个人从办公室出来,他才回过神,和费渡对视的一瞬间,眼中一瞬间是一个年前刚步入二十五岁的青年该有的迷茫的无力感。 他跟费渡就这么隔着走廊对望,谁也没说话,两个人都是一副冷脸,自成一个屏障,忽略张局办公室里仍在持续的骂阵,这条走廊几乎可以说静得可怕。 骆闻舟知法犯法地把烟头摁在市局洁白的墙上,然后一把将矮他一头不到的费渡扯进了市局厕所。 他一直看着呢,没让一个同事进去过,然后转身反锁了门。 “费渡,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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