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山部日土县 火车到站后,我们便进入了藏区的最北部,亦是距离昆仑山最近的地方。 这里较之藏南而言并不繁华,人烟也比不得那里多,竟显现出几分的荒凉。 但这里的空气着实清新。 我挠了挠头,拉着扶幽:“你之前在车上说了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扶幽刚要第二次开口解释他的小发明运用原理,就听虎鲨道:“问题多多肯定听不懂啊,就他物理那三十几分的成绩……” 难道你考的很高吗? 我正要不甘示弱地回虎鲨一句,却又想到他的拳头,遂来了个紧急刹车,把到嘴边的话嚼烂了生生咽下去。 “其实,物理能考这个分数已经很不容易了。”婷婷出言安慰。 我用感激的目光望向她“对啊,看来只有婷婷懂我……” 唐晓翼却接过婷婷的话茬:“嗯,没错,尽管这只是针对多多而言。” “……”我郁闷地看着唐晓翼,其余几人皆是笑作一团。 至于吗。 我撇了撇嘴。 唐晓翼带着我们在火车站附近四处走动。 大伙虽是不解其意,但仍跟随着他的脚步。 最终,我实在走不动了,伸手拉住了唐晓翼的袖子,问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唐晓翼不以为然:“拦车啊,你看不出来吗?” 我差点把白眼翻出来:“你不会是想从这里直接坐车去昆仑山吧?那得多远啊!” 唐晓翼挑眉,眼里透出了几丝无奈:“说你傻吧,你还不信,看来你是真的不聪明。当然是拦车到附近的牧民那去,请他们载我们一程。” “那万一他们不愿意呢?” “我联系好了的,人家跟我认识,价钱还都收的不低,为什么不愿意?” “……” 正说着,一辆越野车从远处朝我们驶来。 唐晓翼挥了挥手,同下车后的车主聊了几句,只见那车主开怀大笑,排着胸脯似是做出了什么承诺,紧接着便揽着唐晓翼的肩,抬手招呼我们过去。 查理点了点头,我们几个相视一眼,便随着唐晓翼上了车。 适才坐下不久,车主开启了发动机使车辆前行,与我们闲聊:“我就说你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原来是桑珠的朋友。” 这里的“你”,多半指的是唐晓翼。 “对啊”,唐晓翼笑了笑,“桑珠过得还好吗?” “好,好极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时不时找几个哥们吹嘘自己曾经的光辉事迹。你去看看他就知道了。”车主乐着。 闻言,我看见唐晓翼的眸光暗了暗。 车主从后视镜里打量了我们几眼,搭话:“我叫扎西,几位小朋友看着年纪不大啊,怎么寻思着来藏北玩啊?” 我正打算开口回答,却被唐晓翼制止住,只听他道:“当然是来找桑珠啊。” 扎西挠了挠头,不解,自己嘀咕了几句,也没了接着聊下去的欲望。 日暮时分,我们到达了一座碉房前,那里站着一位年轻人。 扎西热情的向他打了声招呼,随即便告知我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婷婷抱着查理先行下车,唐晓翼则再次同我们口述了一遍藏地的礼仪规矩,直到我们三个男生都点头表示明白了,才放我们下去。 而唐晓翼却来到车头,从包中掏出什么东西,躬下身子,双手举过头顶,将它送给了扎西。 扎西一惊,赶忙下车收下礼物,躬身回礼。 “大家不用感到奇怪,这是藏地的风俗之一。”洛基跟我们小声解释。 大伙点头,等着唐晓翼回来。 立于碉房前的年轻人朝着唐晓翼的方向望去,不置一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唐晓翼目送扎西离开后,转身回到我们身旁,带着我们来到那年轻人身旁:“好久不见啊,桑珠。” 桑珠向他颔首,垂眸朝他身后的我们瞥了几眼,便邀请我们进了碉房。 我们学着唐晓翼的姿势盘腿坐下,这边还没适应过来,那边就出现一名高鼻深目,肤白胜雪的少女端着酥油茶往我们桌子上送。 桑珠的话不多,十分钟左右的功夫,他除了客套的场面话之外,再无其他言语。 唐晓翼也仅仅是低头喝茶,一言不发。 这气氛着实尴尬。 坐在我身旁的婷婷拽了拽我的衣角,我歪头疑惑的看着她。 婷婷并没有说话,仅仅是悄悄伸出一根手指,眼神示意我注意那边的异域少女。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那少女身着半袖藏袍,长发微卷,身姿窈窕,容貌更是少见的艳丽。 并无怪异之处。 我对婷婷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婷婷则是轻轻蹙眉,故作不经意地抬手,用指尖触碰自己的额角。 我右眼皮一跳,抬眸再次看向那少女的额角。 这一次,我的心有如坠进了谷底——她的额角处,居然有一小片鲜红的,且类似于花朵的胎记! 少女应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仰起脸来,朝我粲然一笑,弯着眸子,笑意深深:“你们好啊,我是阿尔祖,明天我一定会带着大家去昆仑山的!” 闻言,我的后背仿佛湿了一片,而我也能感受到我一旁的婷婷身子僵住了。 我没有去看其他人的脸色,但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良久,唐晓翼温言道:“那么就辛苦了。” 阿尔祖展颜:“应该的。” 而身为主人的桑珠却仍是保持着古怪的沉默,不置一词。 我又一次出手拉住唐晓翼的衣袍,用口型说出“不对劲”三个字,可他却不动声色地用左手压在我的手上,传达出“不用担心”的意思。 不知为何,得到他的回应后,我竟下意识地放心了下来。 眼看到了夜晚,桑珠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身体力行的为我们安排了房间。 阿尔祖更是送来了加厚过的被子,提醒我们说,这里的夜晚是比白天冷上许多的。 大家谢过了她的好意,也不愿过多的言语,便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古怪,一切都过于古怪。 曾经的朋友来这里做客,而这里的主人分明是清楚这一点,可二人却看起来像极了没有关系的样子,连气氛都冷冰冰的让旁人觉得尴尬不适。 难道是因为我们这些外人在场,他们才有话不好意思说吗? 不太像,这两个人分明是都不想说话。 上一次见到这么沉默的人还是圣斯丁学院的乔治会长。 话虽如此,但还是能感觉到乔治和唐晓翼的关系不错。 而桑珠却让我感受不到他与唐晓翼曾经是朋友这一点。他们俩就好比是被迫扯上关系的陌生人,亦或者是曾经有过矛盾而如今不太想有瓜葛的故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还有,今天下午在扎西车上时,唐晓翼又为什么不让我说出真相? …… “多多,你又在想些什么?”查理耷拉着眼皮,睡意朦胧地问我。 我把方才自己察觉到的桑珠和唐晓翼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以及阿尔祖额角上的胎记,一一与查理说了个清楚。 查理听完后,睡意全无,正站起身来打算同我一起探究个明白,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我开了门,唐晓翼和洛基站在门后,我还没来得及发问,便见唐晓翼丝毫不见外的进屋替我关了门。 “你方才说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进门后,他又开门见山的发了问。 “如果我说,阿尔祖三年前我见过她,你相信吗?” 听了这话,唐晓翼锁眉接着问:“我当然相信,但你三年前见过她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就是她带领着我们去的昆仑山深处,而刚进山洞不久,她便失踪了。待我们出来后,同亚瑟组织的救生员探寻过好多次她的下落,而他们皆说除了我们以外没有搜寻到任何人的踪迹。但当我们想要报警时,她的父亲却突然出现告知我们她还好好的躺在家里。我们自然是要去探望,可她父亲则百般阻挠,严厉地拒绝了我们的请求。” 唐晓翼眯了眯眸子,琥珀色的眼睛在灯下闪着与往常不一样的色彩。 半晌,他道:“多多,你确定吗?” 我斩钉截铁:“我当然确定,尽管她的样貌发生了变化,名字也不是原先的名字,但她额角处的胎记是一直没有变的。三年前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唐晓翼抱着查理学着婷婷的样子给它顺毛,却不想顺了半天全是在它头上打转。 查理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摸它的金贵的头颅。 果不其然,一小会儿的时间不到,查理翻身一滚,优雅地落地,逃离了唐晓翼的魔爪,顺势到了洛基的身侧。 唐晓翼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勾唇浅笑:“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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