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柒柒……”柒柒的脸依旧红肿,破皮的地方堪堪结了一层薄痂,仿佛一碰就掉,皇帝的手上前了几次,也只敢在距脸部三寸的空气中轻抚。 “陛下,柒柒姑娘的药来了。”刘公公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药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端起碗,食指上的玉扳指轻磕在碗沿,配合着玉勺与碗底碰触一同发出叮当的脆响。 药汤顺着柒柒的嘴角滑下,皇帝忙接过刘公公递过来的手帕,擦去那汤汁。 “柒柒,乖,是我,是你的皇帝爹爹,我在这里……”皇帝猛地背过身咳嗽了几声,刘公公上前迈出一步,被皇帝伸手阻拦。 皇帝的咳嗽渐渐平息,手中的药汤并未因刚才的颤抖而洒出半分。 皇帝又舀了一匙药汤递到柒柒嘴边,柔声安慰:“柒柒,别怕,我在这,乖,把药喝了,您就能看到我了,这是真的,我保证。” 药汤顺着微张的口滑入,喉咙滚动,一碗药终是一点点地喂完了。 “陛下,您也把药用了吧!” 皇帝将视线从柒柒脸上收回,落至托盘中的药碗,无耐一笑:“柒柒啊,你看,我俩这也算得上同病相怜了吧!” 一饮而尽,皇帝将碗放回托盘内,问:“去煮碗糖水吧,朕看柒柒刚才嫌那药苦了,煮的时候问问太医,莫要冲了药性。” “是。” 半晌后,刘公公端着温热的糖水来了,这次,糖水喝的很快。 “小丫头,还是这么喜欢甜食。”皇帝把手从柒柒的脸上移至头上,刚轻轻抚摸了一下,小丫头就皱起了脸。 皇帝拨开头发,那一块也是红肿隆起,怒气自胸口迅速腾起,道:“我竟不知,那许桓竟灭绝人性到此等地步,刘公公,把许桓抓了,扔进刑部大牢,好好审一审,有什么罪就给朕论什么罪。” “可柒柒姑娘……”刘公公心想柒柒姑娘想必还是念着父女之情的。 “柒柒,”皇帝犹豫了一瞬,扭头看到柒柒的伤,立刻道:“先扔进去,后面的事,待柒柒醒了后再说。” “是。”刘公公就这样带着皇帝的圣旨到了许府,宣读圣旨时,看到江梓枫额角和脖颈上的淤青,直接将圣旨上家暴女儿的罪名念成了家暴妻女。 许桓听后猛地抬头,正心想皇帝怎会知道他也打了自己的妻子,但抬眼看到刘公公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离他一丈远的江梓枫时,一切便明了了。 至此,许桓被抓进了刑部大牢,有着皇帝的示意,哪怕背后有着许家主家的撑腰,许桓还是受尽了严刑,周身活生生脱了一层皮。 “柒柒。”柒柒的眼皮颤巍巍地半张开来,眼部还是有些肿胀,不能完全打开视线。 眼珠微动,视野中突然出现一抹明黄,回想起近几日以及刚才的声音,柒柒猛地拉住被子挡住自己的脸。 “柒柒,怎么了,哪里不适?”皇帝拉住柒柒的被子往下轻扯,着急看她的情况,又怕弄伤了她。 “……”皇帝看着将被子攥出许多褶皱的手,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上面,手心中的那只小手微颤。 皇帝心下了然,只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摩挲着小手的手背,直至小手彻底放松在自己的手心中,才开口道: “柒柒,莫怕。在我面前,不必遮掩。若是你觉得现在模样不堪,怕惹我生厌,那便错了,你的丑样子,我早些时日我便见到了,除了心疼,便是埋怨,埋怨自己没能护住你。” 被子上的手松了,从中探出一个乌黑的脑瓜顶。 “若是怕我担心,你,也确实该怕的,不过怕的迟了些,早在宫中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再到你醒来之前,我这心就一直悬着,从未有一刻落地。” 皇帝直起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说,柒柒半点都不知道心疼皇爹爹,还想让我一直担心下去吗?”语罢,还重重咳了几声。 “皇爹爹……”一双漆黑的眼睛也露了出来,骨碌碌地在被子上方转动。 “乖。”皇帝面上轻柔一笑,将手放在柒柒的头上,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天朗气清,微风拂柳。 不远处的亭中站着一道明黄的高大身影,旁边还盘旋着一道粉色的小小身影,画面和谐美好,如镜的湖面恨不得能将这幅画面永远保留。 有了柒柒的陪伴,皇帝的气色也好了很多,两人互相监督者彼此用药,身子也随着心情的好转渐渐好转,一个咳喘气虚明显减少,一个脸上血痂掉落只余少许红痕。 但是人若气运走了上风,总会有人冒出来败兴。 “柒柒。”一道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的男子阔步而来,脸上的笑容明朗,正如这春日的阳光,温暖,柔和。 “拙哥哥。”柒柒甜甜一叫,叫化了来人的心。 是太子,韩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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