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柒柒呢?还没接来吗?”皇帝对皇后思念过甚,病根深伤,却依旧记挂着柒柒。 “陛下,许府来报,柒柒姑娘病了,起不得身,来不了了。”刘公公凑到皇帝耳前轻声说道。 “柒柒,也病了,怎么病的,找人看了吗?”皇帝问得有些急,生生逼出了几声咳嗽。 “陛下,您慢点,老奴来说,您歇着,啊。”刘公公也心疼皇帝,连忙端了水,一边喂一边给他顺气。 “许府来报后,老奴就让人去打听了。说是柒柒姑娘自宫中回去那天夜里起烧的,反反复复,一直退不下去,人也不大清醒,吃什么便吐什么,药也喂不进去。”刘公公提起这些,嗓音就哽咽了。 “难不成,是朕,是朕把病气过给她了?”一人之上的皇帝,脸上再次露出不易察觉的惧色,上次还是在皇后病危的时候。 “不是陛下。” 皇帝看向刘公公,问:“你怎么就能确定不是朕?” “绝对不是陛下的原因。”刘公公犹豫了半分,继续道: “老奴本不想告知陛下,怕陛下听了气坏身子,可是老奴知道,陛下疼爱柒柒姑娘,肯定是不愿柒柒姑娘收到伤害的。” “你,什么意思,柒柒她,咳咳,到底怎么了?”皇帝猛地支起身子,面上都咳出些微血色。 “陛下,您先冷静,你若是气坏了身子,柒柒姑娘也定会像您这样不顾自身的。”刘公公连忙给皇帝顺顺气,又在他半支起来的身子后面垫了软垫。 “听说是柒柒回家那天,她的父亲许桓将柒柒打了一顿,幸好弟弟及时将母亲才拦住了,才没酿出大祸。 只是柒柒还小,那一番折腾终究是熬不过,就病倒了。”刘公公看着皇帝火气又要上来,赶紧劝住了他。 “刘公公,叫人去把柒柒接来,若有人敢拦,就断他手脚。”皇帝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柒柒,其他什么也顾不了了。 “好,老奴这就叫人去做。”刘公公躬着身子,快步走出寝宫。片刻后再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碗汤药。 “陛下,把药喝了吧,不然就算柒柒姑娘醒了,看到陛下这幅样子,怕是又会哭红了眼。”皇帝皱眉,看着那玩黑黢黢的汤药,瞬间觉得苦上了鼻尖。 刘公公将药往前端了端,皇帝立刻向后缩了缩身子,却终究还是在刘公公的示意下,将那碗药灌进了嘴里。 刘公公着人抬着软轿去许府接柒柒的时候,迎面撞上正要出门喝酒的许桓,许桓眼皮上下一扫,左侧勾唇嗤笑,低头扫过身上几处褶皱,端着腰杆,一脸轻蔑地望着刘公公。 “刘公公!”许桓将声调拉高,尾声拉长,让人听起来极其不适,就好似自脸被细鞭抽打了一番。 刘公公下巴轻点,直接道:“陛下让老奴来接觅姑娘入宫。” 许桓猛地一听到“觅姑娘”还有些怔愣,回过神后才想起这是自家女儿的名,是宫里那位起的。 果然,女儿都是外家的,哪怕冠上我许家的姓,行我家的排行,也依旧能靠着一个名脱离许家。 “我家柒柒病重,起不得身,还请公公回禀皇上,待她好后再议此事。” 刘公公眉眼一弯,微笑道:“许先生,陛下今日定是要见到觅姑娘的。” 许桓刚要辩论,刘公公伸手示意他闭嘴,继续道:“陛下特意叮嘱老奴,若是遇到阻拦的,轻则,断他手脚,沦为废人;重则……” 废人这两个字眼在许桓的脑子里不断回荡,面上不禁带了惧色。 刘公公手中浮尘一扫,命令道:“走,接觅姑娘回宫!” 许桓咬紧牙齿,拳头攥的咯吱响,“觅”和“回”两个字在他耳朵里显得尤为刺耳。 刘公公带人直接去了柒柒房里,床上苍白的小人儿深深陷进床被之中,额头上不断冒着汗珠,口中断断续续的呓语,床被间挣扎起伏的身体,无一不在昭示着柒柒已置身梦魇。 刘公公赶忙让御医上前,把脉之间,面色沉重。 “齐太医,如何了?” 齐太医收回手和脉枕,从药箱中翻出一枚药丸,对刘公公正色道:“觅姑娘此时并不适合移动。” 跟进来的许桓面露喜色,脚步上前一跨,齐太医一个眼刀飞过来扎在他那只尚未落地的脚上,逼得他只能默默收回脚。 许桓不服气,上下唇一碰又要口吐狂言。 “但是,”齐太医眼睛死盯着许桓,高声喝道:“服下此药,便可让柒柒姑娘稳妥入宫。” 现下,许桓只能强忍着怒气,看着柒柒被送入软轿。 临出门时,齐太医瞪着许桓,当面啐了他一口,“呸!真不是个东西,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随即扬长而去。 路上,齐太医越想越气,早知他是这样的人,便一场戏都不看他的,回去就把他那些戏本,画像,但凡和他许桓有关的,全都烧个干净,呸,晦气! 屋内,许桓也是越想越气,扭头看到因刚才照顾柒柒才回来的江梓枫,一通气全都发在了她身上。 “你倒是个不会吭声的,自己的女儿被人带走了都不知道拦着,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非要取了你这个废物。” 许桓拍了拍江梓枫的脸蛋,脸上的嫌恶丝毫不加掩饰。 “我不吭声,是因为柒柒在宫里总比在这里好,最起码有药可医。”江梓枫噙着眼泪,颤抖的声音中充斥着愤恨。 许桓心知理亏,眼睛不经意瞥到一旁绣到一半的精美戏服,计上心头,厉声质问:“这是什么?江梓枫,你什么意思,我都已经不能唱戏了,你还做这戏服干什么?” 江梓枫想说,是看你心情不好,想绣这戏服让你重新振作起来,但许桓并未给她机会。 “你是在讽刺我还是在瞧不起我,”许桓猛地掐上江梓枫脖子,恶狠狠道:“还是说,你是缝给别的男人的?” “你胡说什么?疯了吗?”江梓枫不可置信,眼前的许桓太过疯魔了。 “呵,我告诉你,江梓枫,就算你只有这绣艺一处好,你也只能是我许桓的,这一辈子都是。” 许桓猛地将江梓枫扯回内室,床边幔布未落,两人衣衫已出,一夜凄语,无半点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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