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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母亲
璮香君
2023-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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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会藏语?”一进房间我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唐晓翼。

  他一边打开自己的行李一边回我:“对啊,我母亲是藏族人。”

  在我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未提起过自己的父母,今日乍一听,我不禁有些好奇。

  就在我又要发问之时,洛基却提议要带着查理四处转转。唐晓翼自然点头答应,仅提醒了一句别回来太晚就成,我亦去帮它们开了门。别看查理平日里一副老大做派,西装革履,表情酷酷,但只要一碰上与它志同道合的洛基,便如触碰的了什么开关一样,瞬间活跃的不成样子。

  待它们出门后,我丢了背包,凑到唐晓翼身旁:“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母亲……”

  我话还未说完,唐晓翼停下了手中动作:“怎么,墨大侦探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你想知道?”

  其实我本想着他若是不愿意说亦或是保持沉默,我就不再问下去了。但如今看他的反应,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悦,反倒是笑吟吟地同我开着玩笑。

  于是,我得寸进尺:“那是自然,不仅如此,我还想知道旅店外遇到的红衣喇嘛是谁。”

  唐晓翼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藏地的秋风顺势吹进了屋子,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眯了眯眸子:“好吧,你想听,我便给你讲。”

  说完,他倚着窗,就着自由而凉爽的风将故事娓娓道来……

  唐晓翼的母亲名为拉姆,是藏语中“妙音天女”的意思,这个名字一般是家中长辈希望女儿能如天上的女神仙般聪慧灵巧而赐予女孩子的。

  可惜拉姆不是,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便被父母抛之荒野,任其自生自灭。幸运的是,她被外出游走的寺院住持捡到并收养,住持时年不惑,膝下并无子嗣,遂待她视如己出,从不薄待半分。

  她生性乐观活泼,不太文静,倒是有种男儿身上常有的热情豪放,与寺院里的多数喇嘛不同,极爱到集市上去玩闹。

  1993年的一日,她如往常那般游走于集市,却意外碰到了一伙游客,为首的青年面如冠玉,仪表不凡,身上有着藏地里少见的儒雅。

  她痴痴地望着青年,却不想被其注意,她慌忙垂下眼帘,目光闪躲,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借此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却不想脸上逐渐泛起的红霞将她出卖。终究是她装不下去,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方才那俊逸的青年拉住了胳膊。

  青年用不太标准的藏语同她交流,问她有关于布达拉宫的事情。她原先以为对方是汉人,说不了藏语,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她轻笑一声,提议用住持教她的普通话交流,在谈天的过程中,她意外地发现对方对藏地了解甚多,便自告奋勇说明日要带着他们在这玩一玩。

  青年在藏地住了一年左右,一直同拉姆保持着联系。

  情窦初开的男女,未经世俗锤炼,未见人间百态,最易动情,立誓相守终生。

  他们也不意外。

  1994年某天,拉姆带着青年回到寺院,笑闹着告诉住持二人的誓言,希望自己可以同青年离开寺院,浪迹天涯。不想,向来对她偏宠的住持竟转瞬间面目狰狞,有如地狱罗刹,言语激烈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拉姆大惊,但着实不理解住持的所作所为,她一意孤行,执着地说着要走,却又被住持关进房间。

  九天过去了,期间她无数次逃跑无果。

  第十日,住持将她找来,连连叹气,严肃而郑重地问她,如若你将来不会幸福呢。

  她说自己不在意别人眼中的幸福与否,她只想和心上人一起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住持又叹了口气:“你走吧,我不拦你。”

  拉姆就这样跟着青年去了远离故乡的美国,并在异国他乡成婚。

  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看望住持,但路途遥远,再加上跟随着丈夫一起冒险繁忙,实在没有时间。

  1996年,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丈夫高兴地像个孩子。

  1997年,她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故里,进了寺院,她躬身拜佛,近乡情怯,不敢再去看住持一眼,她心中有愧。

  住持接过青年怀中的孩子,慈爱的笑了笑,心里是实打实的欢喜。

  后来,这个孩子因父母冒险繁忙便交给了住持抚养。

  2001年,拉姆因在冒险途中受重伤而离世。青年带着拉姆的遗体重返拉萨,在住持的帮助下,为拉姆举办了天葬。

  2002年,青年的母亲回到唐人街安享晚年,顺便把自己的孙子从住持身边接走,自己看管。青年再也没有回过美国,也没有继续冒险下去,而是住在西藏的集市附近,守着自己和妻子的回忆。

  

  

  

  唐晓翼望着天边的晚霞,长舒了一口气。

  我坐在床沿,仰头望着唐晓翼的侧颜,脑海里思绪万千。

  

  

  后来我才知道,在拉姆天葬时,唐晓翼是目睹全程的,他躲在父亲身后,怯怯地看着秃鹫分食着自己母亲的遗体。

  我也问过他,大人是怎么同他解释的。

  他说,父亲没有跟他解释他就知道了,以后二人少见的谈话时父亲说起母亲,也仅仅是淡淡的说上一句她应该会回来。

  

  

  

  我并没有问为什么唐晓翼的父亲没有抚养他长大,毕竟这是他的家事。

  

  “那旅店外的红衣喇嘛呢?”

  唐晓翼收回视线:“我儿时的玩伴,他眉间的那点朱砂痣我是真的忘不了,太显眼了。”

  我抿了抿唇,并未说话,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温莎公爵也是他儿时的玩伴,他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

  难不成,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洛基和查理回来后,我们就基本要开饭了,藏族特有的牦牛肉和酥油茶都上了桌。

  唐晓翼叮嘱我们不要吃的太多,不然容易引发高原反应。

  他说,这句话主要是为了提醒虎鲨。

  闻言,我们哄笑起来。

  

  

  旅店老板也是个热情的藏族汉子,一看见我们几个还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竟又多送了些青稞饼,大声嚷嚷着:“你们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好长高!”

  他这旅店虽然说地方较为偏僻,但人气还挺旺盛,老板这一口普通话也算得上流利。

  “叔叔,我们初来乍到,对拉萨也不太了解,请问你们这有没有什么有关于昆仑山的传说?”我见老板热情好客,大方朴实,所以专门向他打听。

  “多多你傻啊?这里离昆仑山那么远,你问这里的人?”婷婷小声朝我数落。

  老板听了这话后,拧眉:“昆仑山?那不是藏北和南疆的地方吗?拉萨可是藏南啊,怎么,你们要去啊?”

  我讪讪一笑:“也不去,就是好奇,打听打听。”

  老板一拍巴掌:“嘿!幸亏你们不去,要是从藏南去昆仑山那可就麻烦了。因为你们走错路了!”

  “啊?”我们惊叫。

  唐晓翼则是挑眉围观,不置一言。

  “按理说,寻常游客都是从青海省那里去昆仑,那是昆仑山专门对游客开放的区域,可……”他狐疑地看了我们几眼,接着道:“可是如果从藏北去往昆仑山的话,那儿可离禁区很近的!”

  

  

  

  

  

  

  

  

  

  

  

  

  

  

  

  

  

  

  

  

  

  

  
  

  

  

  

  

1条评论

姜轻烟
1楼 2023-01-19
人设太戳我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