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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许墨生贺 三生三世 第一世 桃夭
环环柚
2022-11-13
3.1万
4
 2022许墨生贺 三生三世

“我明知道,你是我的执念,可是,我还是不愿意放手。”
他是这炼狱中的一只鹤,衣袂飘飘,腌臜污秽也分毫沾不了他的身。

第一世 桃夭

城南的桃树开了。
满枝的花,纷繁绚烂。
簌簌飘落处,一对儿璧人迎风而立。
冬尽春归,柳枝抽出鹅绒色嫩芽,淡淡金黄摇晃在孔雀蓝的晴空下,起舞于灼灼桃瓣里,扑鼻的香。
一方素白,一方茜红,连波的草色中相拥,如皑皑雪地间凝结的一枚朱砂,鲜亮,醒目。
黄莺转着它的喉咙。
“会不会冷?”手背温温一热,举眸望去,是心上人笑吟吟的面容,韶光和煦,在他周身细绒出柔和的轮廓,眉梢眼角的弧度恰似一弯新月。
饱胀的羞涩与甜蜜酿成颊畔的绯霞,你摇摇头,偎进他怀里,软软嘟哝:“不冷,一点儿都不冷。”
瓣尖露珠晶莹,辗转一泓盈然春色,恍惚间,又回到了初次邂逅的那个夜晚,微微凉。

笛音时远时近,若一缕清幽的花香,似有似无撩拨心弦,你从树后悄咪咪探头,左顾右盼良久,确定无人发现后,蹑手蹑脚往外走。
这是你第二次幻化人形,上一次也是在如此渺远的笛声中,昏昏欲睡的你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红衣少女。
你手足无措,震惊之余也想尽快找到把你唤醒的人,但可惜,等你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一捧小小的,破碎的月影。
所以这次,当笛声再度奏响,你按按不住心底的兴奋,光着小脚丫,偷偷跑了出来。
正逢十五,满月的银辉倾洒,脉脉流转原野上。
颀长清冷的脊背,皎洁月光被投射成挺拔的剪影,他自朦朦胧胧中抬起眼,是一张温润含笑的面庞,依稀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更深露重,姑娘穿得实在单薄,当心着凉。可是迷了路?需要在下送你回家么?”
不待你答复,男子徐徐起身,随意掸去衣摆的浮尘,霜色长衫缓缓步出黑暗,若云破月现。
是一位端方尔雅,眉目如洗的红公子,嘴角酒窝渐浓。
他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小姑娘,冰肌玉骨,明眸善睐,唇色不点而红,尤其那怯怜怜的小女儿娇态,颇有几分桃花成了精的意味,他低低喟叹,“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叫我怎么放心?”
涉世未深的你,哪曾见过这样谪仙般的妙人儿,险些教他的笑容晃了眼,犹如一团棉花塞满咽喉,嗯嗯哎哎半天,回应道:“我,我是来找人的,你看没看见一个人,他,在吹笛子。”
“哦?姑娘说的,可是它?”一只长长的,闪着莹润光泽的玉笛从袖中滑入掌心,牵起阵阵雨后的青草芳香,骨节分明的长指抚上笛身,他眸底泛洋开涟涟柔波。
瞅瞅玉笛,再瞧瞧男子,得到对方肯定的颔首。
“不对不对啊,师兄明明比我早下凡几十年,再怎么算也该是个老爷爷啦,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你扳起手指头,竹筒倒豆子般说个没完。
看着气呼呼的你,白衣公子的笑意转深,“师---兄---?姑娘在找人?或许在下可以帮姑娘一起找?”
啪-嗒-,几滴沁染寒凉的夜露,断断续续坠落,打在冒汗的鼻尖,像极他白玉的长指,浅浅刮过,你被这旖旎的念头搅乱了心跳,一时失语,急忙忙避开眼,直勾勾瞪着地面,两颊火辣辣的。
须臾,深色长发闯入视野,随后是暖融融的掌心,明明第一次相见,他的口吻却和认识了几百年那样熟络,甚至还多了点无可奈何的宠溺:“不穿鞋就出门,可是会着凉的,你呀,真是个小冒失鬼。”
下意识开腔辩解,你好似偷吃被当场抓包的小孩子,嘴巴撅得高高的,“太想找到你了嘛,呸呸呸,不是你,是我师兄。”
尾音堪堪落地的霎那,你陡然失去所有重量,吓得哇哇大叫。
“你,你干嘛,登徒子,放,放开我,咦?”,对方接下来的举动,令你的怒吼戛然而止,但见他褪下长靴,捧起你的小脚,一点点塞进去。
然后解开外袍,轻柔地笼住你,一边系紧衣带,一边叮嘱:“下次外出时,务必多添些衣服,在下以后每晚都会来这里,所以你不用心急,乖。”
浅翠淡红,树叶沙沙,将凄冷的月色揉碎成他虹膜里,溢彩流光的倒影,波纹逐渐涤荡扩散,潋滟处是懵懂的,脸红扑扑的你,令他心折,一如无数次的曾经。
“我叫小桃,你呢?”汩汩暖流蔓延四肢百骸,你笑弯眉眼,喜滋滋地套近乎,小手也不安分拨弄他发梢,打了数个歪七扭八的结。
他纵容着你的顽皮,鸦青色长睫半敛,“下次见面,叫我许墨吧。姑娘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用啦,明天见,许公子。”不等讲完,你扭头开溜,一眨眼功夫跑没了影儿。
许墨停伫原地,深深注视你远去的背影,一瓣红艳艳的花蕊翩跹而落,擦过他微抿的唇,随后无声无息坠入他掌心,春,已近。
是夜,当他慢悠悠踱回府邸时,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模样,属实把两个小书童吓得够呛。
“公子,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被打劫了不成?”阿沐扯嗓子大喊,一个劲儿直跳脚。
阿阳忙不迭附和:“是啊是啊,公子玉树临风才高八斗,保不齐有几个眼红的,但也太奇怪了,只抢衣服和鞋子嘛?哎,发髻也松了,公子,你不会被劫色了吧...哎哟!”
饶是再好脾气的人,也架不住他俩连珠炮似的逼问,玉笛一左一右各敲一记,许大公子淡淡开腔:“是碰到了一位姑娘,衣着单薄,而且光着脚,实在于心不忍。”
两小童登时恍然大悟,你看看我,我瞄瞄你,目送许墨迈入里屋,彼此了然一笑,“哦~~~~姑~~~娘~~~~。”
一豆灯火在室内点亮,摇摇烛波中,许墨静静摊开手,是赤红的,泛满桃花香味的花瓣,他思忖许久,小心翼翼将它夹进书页。
春夜的水滴凝结瓣尖,晕湿诗文的题目-----《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丝丝缕缕的芬芳,穿透纱幔,裹挟料峭的夜风,拂动床榻之人的额发,仿若情人的呢喃耳语,缱绻缠绵。
“我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我来了,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春燕衔来一星软泥,屋檐下的雨滴叮叮咚咚,站在书案前的白衣公子,手执毛笔,间或望向不远处袅袅娜娜的少女。
“乖,很快就好,再忍一小会儿。”嗓音温润,融进靡靡细雨里,你的心也一片潮湿,淘气地眨巴眨巴眼。
最后一笔落定,你长吁一口气,蹭地从凳子上窜起,揉揉胳膊捶捶肩,顺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委屈巴巴控诉道:“足足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全身都麻了,累死我了。”
亦说亦抓起碟子里的糖糕,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一溜小跑凑到他旁边品鉴佳作。
笑盈盈圈你入怀,许墨探手揩掉你唇边碎屑,“小桃姑娘好生辛苦,不如晚些时候陪你去市集逛逛,买些胭脂水粉当做补偿好不好?”
仔细地将你额前碎发拢至耳后,他举起团扇,一副清新淡雅的仕女图呈现眼前,寥寥几笔勾勒出女子曼妙身姿。
最令人叫绝的是神情,黛眉浅蹙,眸含秋水,女儿家似嗔似喜的妩媚之态一览无余,你不觉有些怔忡,这是你?
忍不住把心中疑惑脱口而出,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嗯,是小桃姑娘。”
按下葫芦浮起瓢,另一个大大的问号,咕噜噜咕噜噜,金鱼吐泡泡似的直冒,“为什么要给张婶家画扇面呢?”
“她丈夫身患重疾,不可劳累,儿子三两岁,唯一的手艺便是做团扇,但总卖不出去多少,先前也帮她画过山水,却无人问津。”
淅淅沥沥的雨停歇,云层渐渐消散,他顿了顿,“前些天,帮她画了两幅仕女图,竟然高价卖出。所以....想闲暇时多画一些,替她补贴家用。”
他垂眸,声音软溶溶,暖柔柔,仿佛空幽山谷流淌的一涓清溪,缓缓渗入心房,你不觉鼻头发酸:“那,为什么画我?”
话音未落,平静的心跳骤然噗通噗通加速,虽然你们对彼此的关系心照不宣,却始终没有人主动捅破窗户纸,你想听他说,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许是你望夫石的目光太炽烈,他原本弯弯的眉眼稍稍一滞,“因为,我遇见了生命中唯一的色彩,我希望长长久久留在她身边,不离不弃。”,清亮的星眸春风忽至,吹开千树万树的桃枝,一簇簇盛放着,摇曳着。
心里一时花事烂漫,难管难收,你哽咽着扑进他臂弯,那里浸润青草气息,混合清清浅浅的书墨香,是熟悉的,眷恋不已的味道:“许墨,许墨。”
香味愈加浓馥,他束紧了双臂,任由你赖在他怀中撒娇,“哭成小花猫,可就不好看了,万一我哪天上门提亲,你眼睛还是红红的,我一下子认不出了怎么办?”,在你额顶落下一吻,珍之重之。
你扑哧一声破涕为笑,粉拳一记又一记捶上他肩膀,“那我就去找师尊,扯一根又粗又长的红线,把你牢牢拴在身旁,哪儿都去不了。哼!”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想,即使真的忘记你,我也会情不自禁被你吸引,向你靠近,我的小姑娘。”
雨后初霁,柔光透过窗纱,筛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似细钻,似流萤,在他身后汇聚成熠熠银河,他眼底的光,流淌着比一室暖阳更灼热的温度,你踮起脚尖,轻啄那星月的嘴角。
花瓣邂逅暖玉的瞬间,孩童银铃的笑声踩着暖风钻入屋里,一瞧,是两个小童藏在窗棱后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你俩。
你直接变身鸵鸟,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埋在许墨胸前不肯抬头,娇滴滴责怪道:“都被看到了,为什么不关窗嘛,怎么办怎么办?”
小家伙们爽朗的笑率先给出答案,“哈哈哈,公子这么喜欢姑娘,不如早点娶进门吧,生个大胖娃娃。”
“我认为,他们说得很有道理,看起来,我要快点行动了。”抚过你散乱的发丝,放至鼻尖轻嗅,他优哉游哉地表示赞成。
小脸的热度更烫了,“你,你也欺负我。”,你话结结巴巴。
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想忽略都难,“我没有,小姑娘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

蝴蝶纷纷落,栖息在几步之遥的铜镜上,翠色入帘,姹紫嫣红,飞过残叶后,便是银装素裹,相依相偎的人影忽而清晰,忽而模糊,最终停留在你梨花带雨的面容。
自第一次见到许墨,你便觉他气度不凡,绝非寻常人家,可猜来猜去,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他居然是邻国的太子,一直隐姓埋名质押于此,为的是谋求两国苦苦维系的和平。
现今,邻国内乱,奸臣当道。
全然不顾许墨的死活,撕毁当初的盟约,还勾结第三国,一夜之间疾驰数十里,大举侵犯边境,惹得当朝圣上龙颜震怒,下令即刻将其捉拿问责。
彼时,你捧着做好的嫁衣来到他府邸外,正撞见他被官差押解进京。
四周的喧嚣吵闹你完全听不进,只愣愣地看着他双手被捆绑,一步步走向黑色牢笼。
他无悲无喜,从容不迫,尽管长衫染上些许泥垢,可依旧掩盖不了他的风采。
他是这炼狱中的一只鹤,衣袂飘飘,腌臜污秽也分毫沾不了他的身。
“许墨!!!许墨!!”眼眶刷地红透,你削尖了脑袋拼命往人群里钻,一迭声喊他的名字,奈何看热闹的人太多太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你根本挤不进去。
冥冥之中,他似有感应,慢慢停下脚步,低头和官差说了什么,之后转身朝你走来。
你拼出吃奶儿的劲,推搡开周围碍事的人,一猛子扎进他寒凉如雪的怀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要去哪儿,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啊,墨哥哥,墨哥哥。”
不厌其烦地拭净你腮边泪珠儿,他嗓音软下一寸又一寸,“我去京城见一个故友,回来以后就迎娶你过门,好不好。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雪,洋洋洒洒,一朵一朵洁白的花瓣状,扑簌簌落了你们满头满身。
他怔怔盯了片刻,像第一次见面时,解下素白外袍,小心翼翼披到你肩头,上面残着他的温度,“我很快就回来,别怕。等着我,乖。”

当晚,城南那株近百年,枯萎凋敝的桃树一夜盛放。
嗖嗖冷风中,花枝随风招展,一簇簇火苗样,鲜红欲滴的蕊瓣,开尽荼靡。
有人说是树成了精,有人说是乱世祸相,却总不乏有人来欣赏,但没有一个人是白衣胜雪的他。
身陷囹圄的许墨,倚靠着冰冷的墙面,目光定定落在远方。
玉笛声声,绕梁不绝,恍恍惚惚从另一个世界遥遥传来,玄青色夜幕,零散的星子忽隐忽现,和此刻他衰微的呼吸一模一样。
一痕血丝沿唇边滑下,跌碎在灰黄的泥土里,即刻绽开一朵小小的,黑红色的花。
他低低笑了声,满是嘲讽地看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指,白玉洇血,再无后退之路。
“呵,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他冷嗤,抬手想抹去嘴角腥红,女孩儿娇俏身影不期然地跳入眼帘,似漫无止境的永夜中倏然擦亮的烛火,影影绰绰瞧不真切。
瞳孔骤缩,他静静看你坐到旁边,眼圈红得像小兔子,一下一下吃力地替他擦拭,“疼不疼,他们是不是打你了,我.....”
“没有,我很好。”一一吻过你指尖,他仍旧温和如往常,唯有不愿意松开的双手,或多或少泄露真实情绪,“明天是我们大喜之日,乖乖等我回去找你,好么?”
刺眼的白光划破穹苍,随后世界又沉入深深的黑暗中,是流星,也是改朝易主的大凶之兆。
你投入他怀里,他顺势搂的更紧,要揉进肌骨里那般用力。
眷念不舍的吻流连你脸颊,桃花花瓣翩翩飞舞,灌满一屋的馨香,昏睡的许墨缓缓垂下胳膊,东方破晓,夜湮灭。
“我明知道,你是我的执念,可是,我还是不愿放手。”

打从他离开,你天天守在最初相遇的地方,这一呆,便是大半月。
这一夜,你又坐在阴冷的大石头旁发呆。
残破的枝杈,不堪冬风的屠戮,稀稀拉拉散落一地,踩上去发出去咔嚓咔嚓的响动,吓坏了沉浸在回忆中的你,你全身汗毛倒竖,直直望着声音来源处。
夜凉如水,男子在清冷月色中淹得遍体通明,嘴角噙着浅淡笑涡,长发因风微微漾动,“小傻瓜,是我。”
思念,焦虑,忧愁,各种各样复杂情绪交织一团,最后化成灼烫的晶莹,你跌跌撞撞奔向他,“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啊。”
眼泪濡透了许墨的前襟,他眸光一颤,翻滚起汹涌的浪潮,他低垂长睫,敛下几分湿意,“小桃,小桃。”,他不停唤你的名字,竟竟有些无措诚挚,“知道你等了我很久,我就回来了。”
话至此,好像卸下所用负担,他全身重量全部朝你压来,你手忙脚乱搀扶他坐好,哆哆嗦嗦地扯他衣领,想要查看伤口,“他们有没有虐待你,你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看看?”
一把扣住你皓腕,他眉宇间似消融的冰雪,又如黯淡夜幕中璀璨的寒星,坚定而温柔地凝视你,“傻瓜,我怎么会有事?我的小姑娘还在等我,我不舍得让她一个人。”
雪落红衫,纷纷如雨,月光皎皎,他的话断断续续,终于消散在无边的冬夜里。
泪,断了线,吧嗒吧嗒掉。你摩挲他已经冰冷唇瓣,轻轻的,怕惊扰了他的梦,印下浅吻,“墨哥哥,墨哥哥,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倘若革去仙籍,散尽灵力,也只能保他一时,等来年春暖花开,你俩全都没命,尤其是你,一个搞不好还会魂飞魄散!!!”高高在上的老者,道骨仙风,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
“我愿意,只要是他,我在所不惜。”你无所畏惧,心意坚决。
“你真的不怕认错人,万一他不是....”
你俯身磕头,重重的不停的,少顷,额间布满血,鲜艳,可怖,“求师尊成全!!!”

冬去春来,笛声悠悠,男子安闲地坐在石阶,一曲已毕。
靛青色天空下,红衫少女袅袅婷婷,四目交汇后,盈盈笑着跑来,风里裹满馥郁的馨香,是春日里绚灿的桃花,是他倾慕又怜惜的心上人。
光影错落,压得扁扁的花瓣,悄悄滑出书页,城南偏僻的私塾里,孩童朗朗读书声响彻小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4条评论

落可乐乐乐乐
2楼 2023-09-10
太太原来在快看也有号!!!!
环环柚 : 是滴
可爱的呆蠢萌
1楼 2022-11-16
熬夜也要看完
环环柚 : 谢谢亲爱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