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上最近非常流行一个梗。

　　梗的起源是一段视频，娇小的女生含羞带怯地望着眼前高高大大的男生，用嗲到不行的声音问：“我可以踩在你的AJ上亲你吗？”

　　而现在，第三次被一个来自排球队的女生拦下来告白的白柳，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个梗。

　　“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女生执着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白柳沉默地抬头看向对方——身后的小卖部，在买或者不买草莓可爱多这两个选项里短暂地纠结了几秒，说：“不了。”

　　“试一试嘛，试用期总可以吧，假如到时候……”

　　“抱歉。”白柳绕过她，“我不打算谈恋爱。”

　　往前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停下来：“出来吧，别躲了。”

　　“哎呀，被发现了。”方点从矮树丛里探出脑袋，长发在后脑勺上绑了个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掰着手指头数道，“侯彤，韦双，杜以珊，这么多大美女追你，不心动？”

　　“你很羡慕？”

　　“我当然……不对，等等，你别转移话题。”方点凑近白柳，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表情，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丝细节，“老实交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你刚才是不是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方点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谁啊？哪个班的？我认识吗？”

　　“你想多了。”白柳轻轻推开她的脸，“没喜欢谁。”

　　“你……”

　　“还有，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讨论过什么，比如把我拍卖给某个人当男朋友。”白柳凉凉地说，“这个方案，是你提议的吧？”

　　方点吓得后退两步，满脸震惊地捂住嘴巴：“你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连俗语都学会了……话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她们人挺好的，也确实对你有意思。不过你不愿意，难道是因为那个……”

　　“我建议你别说出来。”

　　“踩在AJ上接吻嘛，老陆最近可吃我这套了，视频里那俩位还是最萌身高差呢。”方点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么一看似乎差了点，队里几个都不爱穿高跟鞋，不然你和她们也是……”

　　白柳果断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走了，再见。”

　　——

　　白柳把化掉一半的可爱多扔进垃圾桶里时，小狗线团准时出现了。

　　它围着白柳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他的脚背上，仰起脑袋：“AJ是什么？”

　　“你听到了？”

　　“为什么要踩着AJ亲啊？我不认识什么AJ，不踩可以吗？”线团分出一根在身后晃来晃去，像是它的尾巴，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过来，“最萌身高差又是什么？谈恋爱……”

　　“未成年不要总是想这些。”白柳说完就后悔了，“不是，我是说……”

　　“为什么？”线团眨了眨眼睛。

　　“因为……要花心思在学习上，好好上高中，上完高中还得考个好大学，才会有更好的前途。”白柳模仿陆驿站的语气。

　　“我也要上高中？”线团茫然地问。

　　“不然呢？”

　　“可是我不想啊，我只想上……”

　　眼看它即将说出一些会让人脸红心跳的内容，白柳连忙打断：“不，你不想。”

　　线团正要反驳，目光无意间扫过某处，好奇地“咦”了一声：“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白柳面无表情地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你看错了，太阳晒的。”

　　线团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跟着他。

　　夕阳将白柳的影子拉得很长，它一开始只是躲在里面，后来起了玩心，改成一蹦一跳地踩着，一会儿在头上跳舞，一会儿又跑到膝盖的位置，玩得不亦乐乎。

　　折腾累了，线团把拖在外面的线头全部团回去，只剩尾巴缠在白柳的小腿上荡来荡去，一下一下蹭着皮肤，丝丝的痒，仿佛一直痒到人心里去。

　　不知走了多久，白柳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绕了一圈，他居然又回到学校了。

　　白柳：“……”

　　自己是傻逼么？

　　线团还在进行蹭脚踝运动，被他当作犯傻的罪魁祸首拎起来，警告道：“别动。”说完往肩膀上一放，向宿舍楼走去。

　　“你不回福利院吗？”线团往右边挪了挪，贴上白柳的脖子，结果被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别靠这么近。”

　　“哦。”线团眼睁睁看着眼前那截白皙的脖颈染上一点红，回忆了一下它的主人给出的理由，说，“也是被晒的吗？”

　　“……闭嘴。”

　　四人间宿舍里空了三个床位，一个走读，两个主动要求搬走，只剩下白柳一个人。

　　他把书包随手扔在桌上，拿出一整天没用过的手机开机，屏幕刚亮起来就收到一连串消息，“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基本来自方点和陆驿站。

　　白柳随便翻了翻，删掉几条垃圾短信后，再次收到了方点的微信信息，是一条分享链接。

　　“那些让人心动的瞬间cut第99回合：我可以踩在你的AJ上亲你吗？看完后我真香了！”

　　他发了个问号过去，看到方点把链接撤回了，并回复他：抱歉，发错了【奸笑】

　　白柳：“……”

　　你故意的是吧。

　　一直没说话的线团忽然跳下来，挡住了大半个屏幕，直勾勾地盯着他：“AJ到底是什么？我想看。”

　　白柳和它对视半晌，无奈地败下阵来。

　　算了，如果不满足它，它可能会纠缠更久，麻烦。

　　他点开b站，正要在搜索栏打字，眼尖的线团已经看到了首页的推荐内容：“就是这个！刚才那个人发给你的就是这个！”

　　白柳看着左上角那个熟悉的、标题水准可以直接去uc编辑部报道的视频，以及十几的万播放量和几万的弹幕，沉默了。

　　大数据时代还让不让人活了？

　　线团此刻显然没空体会他的复杂心情，迫不及待地在手机上戳来戳去，戳了半天终于点开，熟悉的发嗲声瞬间冲出屏幕。

　　“我可以踩在你的AJ上亲你吗……”
　　
　　白柳“唰”地一下站起来，去阳台洗脸，还顺手把门拉上了。

　　估算好视频结束的时间，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进去，刚走到书桌前就看到线团又用刚才那种迫不及待的眼神盯住他，甚至多了点别的味道。

　　白柳镇定地拿起手机：“看完了？”

　　“AJ，原来是这个。”线团的尾巴晃得更厉害了，“多少钱能买到？”

　　“一个亿。”

　　线团虽然对金钱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但也知道这不是个小数目，闻言失落地说：“看来买不起了。”

　　一本正经的模样，居然信了他随口报的数。

　　不过白柳不打算纠正，任由它去误会，从包里掏出试卷铺在桌上：“你让让，我做……”

　　然后他惊讶地看见线团倏然向上拉长，像是树苗迅速发芽抽枝，最后长成参天大树——当然，它可不是什么树，而是变出了人形。

　　一个比白柳高了一个头多的人形。

　　白柳：“……”

　　很微妙地不爽了。

　　人形扭了几下，似乎还有些不习惯这种形态，自言自语道：“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我看那个比较高的确实比另一个高这么多……你多高来着？”

　　白柳：“。”

　　白柳冷漠地拉过椅子坐下来。

　　很快，安静的宿舍内只听得见笔在纸张上划过的“沙沙”声，偶尔响起一两道翻书的声音。

　　今天发的作业不是很难，加上白柳最近一直在研究陆驿站整理的笔记，大部分都会做。

　　时间过得很快，直到他放下笔站起身，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脖子，发现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外面天黑了。

　　白柳懒得出去解决晚饭，拉开抽屉翻了翻，翻出来半条草莓味软糖，扔了一颗进嘴里。

　　“这个好吃吗？”变成人形的线团问。

　　白柳动作顿了顿，意识到对方一直忍着没有打扰他，憋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也不是不能……稍微奖励一下。

　　脑海里刚刚蹦出来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他听到线团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尝尝吗？”

　　白柳侧过头看它：“你不是不能……”

　　话音未落，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

　　一只小飞虫扑扇着翅膀飞向桌上的台灯，停在灯罩上，好奇地打量眼前唯一的人类。

　　他对着一片空气仰起头，脖颈线条因为这个动作绷得笔直，清瘦的肩胛骨透过衬衫清晰地印出来，两只手撑住身后的桌子，五指收紧。

　　没过多久，他忽然抬起手臂，缓慢却坚定地抱住了什么。

　　什么呢？小飞虫芝麻大小的脑袋想不明白。

　　
　　不过，不管是什么，对于这个人类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