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利夫坦轻声笑着,一手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卷发:“看来我的妻子没什么想象力,只因为它是白色,所以就取名雷姆?” “雷…雷姆…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在麦希想要为自己的选择辩护时,脸颊晕起了淡色的羞红。 由于她觉得麻烦,所以没有进一步解释说,其实这个名字是以利夫坦所率领的骑士团来命名的*。 【*“雷姆”的英文为“Rem”,屠龙骑士团的英文为“Rem Dragon Knights”。 在小说世界里,“Rem”含义为“白色”,“Hume”则为“黑色”,此为小说原创词汇。先前鲁斯有提到屠龙骑士团的旗帜原来是白色,正是因为团名有“Rem”的关系,但因为太常染血很难清洗,所以才改成深蓝色。】 不久后,马夫为她的白色骏马装好马鞍,在利夫坦的协助下,她一跃而上坐在雷姆的背上。 麦希仍不太适应坐在马背上的感觉,由于双脚腾空,远离地面,使她不自觉地浑身僵硬,她绷紧双臂,用力地撺着缰绳。 另一方面,利夫坦的架势则是那么地浑然天成。 “妳不常骑马对吧?”他看着麦希不灵光的笨拙手脚,直接做出结论地问道。 “我…我确实不常骑马,因…因为我没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嗯对,我一…一直都待在克洛伊城堡里。” “我知道,这个故事颇出名的。克洛伊公爵的嫡长女,身子孱弱且娇弱不堪,所以她不太愿意在公开场合亮相。” 利夫坦的声线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微妙感,令麦希一脸焦急地看向他说道:“嗯…我…我不知道那…那个谣言会到处流传。” “克洛伊公爵是西方大陆十大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人们会对他的女儿感兴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再说,妳并不像妳妹妹那样经常在外抛头露面吧?这也难怪会引起众人的兴趣,甚至曾有一名骑士因为无法克制对妳的好奇,而偷偷潜入克洛伊城堡。”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麦希下意识地回避他想一探究竟的目光。 ‘利夫坦在听到传闻后,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会觉得我只是一名身体虚弱,娇弱如瑰宝的贵族小姐而已吗?我是真的又矮又瘦,而且毫无魅力可言,个性的确胆小且怯弱,我知道自己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随后,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刻意以明快的语调来掩饰自卑。 “嗯…那…那名骑士一定会很失望吧?” “为什么?” 正牵着泰龙慢慢走向后门的利夫坦,回头看了她一眼并皱起眉头,麦希紧紧地握住缰绳,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噢,因…因为他费尽心思,结…结果只见到了一名平淡无奇的女子。” 当她开口说话时,羞赧之情染红了耳尖。 麦希确信自己的外貌十分朴素平凡,但她一点都不想在丈夫面前贬低自己,如今就连想假装成一位普通不过的美人,都让她感到羞愧难耐。 “我可不这么认为,妳很可爱。”利夫坦放慢牵马的速度,缓缓地走近她说道。 麦希觉得他说得太过头了,尴尬地笑着回应:“噢,用…用不着这样夸我,但…但还是谢谢你这么说。” 尔后,利夫坦眉头紧锁,彷彿非常不满意似地回道:“我是一个诚实的人,如果妳的外表令人失望,那么我在卧房里就不会有那么热情的反应,难不成妳忘了昨晚我可是让妳累到睡了个好觉吗?” 霎那间,麦希从头到脚都变得绯红,她的嘴巴僵住了,羞涩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利夫坦跃上马背,并捉住她的下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麦希的双眸,她的心脏因此剧烈地跳动着。 “在我看来…邀请妳一起来骑马是个很愚蠢的点子,还是说我们现在就要返回卧室去证明?” 麦希猛烈地摇摇头,用力到脖子还发出了咯嘎作响的声音。 利夫坦给出一个暧昧不明的表情,很难分辨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皱眉。 随后,他挺直了身子说道:“那么得加快脚步,如果我们想要在天黑之前离开城堡,就不能再逗留此地。” 麦希抚平那颗怦然悸动的心后,想尽办法追赶上他。 他们沿着门后狭窄的林间小路静静地走着,这个世界彷彿跌入了沉睡一般,她只听得见树枝在风中摇曳的声音,枯叶凋落的沙沙声,以及远方天空的飞鸟叫鸣。 在安逸平静的沈默中,麦希一脸茫然地盯着利夫坦的英姿,他骑马的动作自然而优美,与骏马宛如天生一对。 反观这边,麦希的身体向后倾斜,为了不让自己从雷姆身上跌落,她像是抓住救命绳索般地紧抓着缰绳。 利夫坦转过头来确认她是否有好好地跟在后头,见到此景后忍不住苦笑道:“我还真不知道我的妻子是这么糟糕的骑手。” “我…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不经常骑……骑马……但…但你还是坚持要我…我一起来骑马……”麦希轻轻地反驳道。 利夫坦咯咯笑着,然后开始从旁指导她:“试着放松妳的肩膀,如果妳很紧张,马儿也会感受到妳的不安。” 麦希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放松她的肩膀,然而,每次当马步行移动时,她的臀部都会上下巅坡,晃动不已,打乱她原本正确的骑乘姿势。 正悉心观察眼前景象的利夫坦,策马走近到她身旁,并一脸严肃地向麦希建议道:“妳要放松上半身,同时出力收紧大腿并配合马匹的行进运动,就像妳昨天晚上骑在我身上的时候……” “利…利夫坦!”麦希惊叫一声,打断他继续说下去,“嘿,你…你骑马…你不能说这么粗…粗俗的话!” “那有什么关系?”利夫坦厚脸皮地笑道,“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嗯…但…还…还是不太恰当!” 见到她红通通的脸颊,让原来只是轻轻笑着的利夫坦,随即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起来。 “噢,我不懂妳有什么好羞耻的,因为在床上,妳就是这样……” “利…利夫坦!” 麦希抬起手臂想要让他住嘴,但是在她的手还未触及到利夫坦之前,她就失去了平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利夫坦连忙伸出结实的臂膀来稳住她,并让她重新回到正确的骑姿。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他轻声哄着麦希,但嘴角仍是止不住压抑的笑意而阵阵颤抖着。 对于他厚颜无耻的言行,麦希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利夫坦显然觉得无所谓,只是咧嘴一笑,并俯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纯真的吻。 然而,这个亲密动作,让麦希再次险些落马。 当利夫坦又一次搂着她,扶正她的身子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妳这样子…我可能得要重新教妳如何正确地骑乘在马背上了。” “你如果一个人继…继续前进,不…不骚扰我的话,我…我可以骑得更好。” 她愁眉苦脸说出口的话语,加深了利夫坦的笑意。 尽管麦希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出威严端庄的态度,但是她后来发觉到,在顽皮,爱开玩笑的利夫坦面前——如此难得一见的景象让她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事实上,每当她听见利夫坦无忧无虑的笑声时,她的心脏都会胡乱地击打着胸口,再加上只增无减的满脸羞红,让麦希觉得连呼吸都是一件劳心费力的事。 “好啊,那我就来看看妳说得对不对。” 利夫坦戏谑地接受麦希的说辞之后,便驾着马往前行。 他能完美驾驭马匹,彷彿马儿覆盖在鬃毛之下强而有力的肌腱*,就是他那双修长而健壮的双腿。 【* 英翻版本是用鬃毛譬喻利夫坦的双腿,觉得不太通顺,因此稍作调整。】 麦希注意到整个骑行过程中,利夫坦都保持着合宜的速度,好使她能更容易追上他。在他们策马漫步于阿纳图尔的路途上,他俩犹如一阵微风,轻柔地拂过初冬草原。 他这点微不足道的体贴,瞬即能让麦希的心头暖暖的,因为过去从未有人如此在乎她,如此关心她。 在她身前的这位男人,似乎真心诚意地将自己视为一名惹人怜爱的夫人,一名令人称心满意的妻子。 “虽然妳不喜欢骑马,但妳不是很喜欢动物吗?” 利夫坦突如其来地丢出这个问题,使麦希如猫头鹰般、呆愣愣地眨着眼睛问道:“我…我很喜欢动物,但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曾经在一次拜访克洛伊城堡的时候,看到妳坐在花园里抚摸着窝在妳腿上的猫咪。” 听到这番话后,麦希吃惊不已,她未曾想过竟然会有人默默地观察自己。 当她思索着利夫坦是在何时见到自己时,他以平静惬意的语调继续说道:“看起来是段很愉快的时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温和宁静的景象*。” 【* 这个画面实在很想用“岁月静好”来形容,只可惜利夫坦没那么文诌诌,只好作罢。】 “噢,或许…那是厨房里养来要…要捕捉老鼠的流浪猫,但…但是它的狩猎技巧太差了,所以没什么人给它食物,我…我以前会偷偷跑去喂它。” “所以作为感谢,猫咪才会在妳腿上做出各式各样的把戏。”忽然间,利夫坦的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神色,他随即转头别过肩膀,瞥了一眼麦希问道,“那妳还喜欢些什么?” 当他接二连三地询问她问题时*,利夫坦不由得苦笑道:“正如我先前所说的一样,关于妳的一切都是神秘未知的,妳很少谈论自己。” 【*英翻版本此处应该有误,应是“他问她”而非“她问他”,因此稍作修正。】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细声说道:“妳为何这么不愿意透露关于自己的事情?” 这个问题使麦希的心猛然坠落,她这才意识到,利夫坦之所以会一直问问题,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他会问出这种问题,是因为我在他眼里,毫无疑问地看起来就是一位贵族小姐吗?’ 麦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父亲对待她的鄙夷不屑,和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简直天差地远,她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才是得宜的。 “透…透露…我…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愿意。” “好……”利夫坦立刻又投出一连串问题,“那妳来说说妳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心里在想些什么。” 麦希忽然感到一阵烦躁不耐地回道:“你…你也没跟我说过这些事…,对…对大家来说,你很沉默寡言……” “至少我话说的比妳多。” 当他试着回想麦希那为数不多,与其他人对谈的情景时,利夫坦不禁轻皱起眉头,最后,他耸了耸肩答道:“嗯…好吧,妳可以试着多展示自己一点。” 他接着补充说道:“至于我嘛,我喜欢马匹、酒、油腻的食物……老实说,我喜欢任何能填饱我肚子和能刺激我舌头的东西。” 利夫坦一边移开挡住他们去路的树枝,一边继续列举:“还有什么呢…黄金、珠宝、荣誉和强大的武器…,我喜欢大多数男人都会喜欢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 此时,改变了马儿步态的麦希,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那…那么你讨厌什么?” “骗子!”他豪不犹豫地回答,“还有无能之人,我见过太多傲慢自大的人,实际上根本一无是处,以及那些欺骗他人的伪善者,我受够这些人了。” 听到这里,麦希的心彷彿沉入了无底深渊。 尽管这些话不是针对她说的,但是她整个身躯仍是因颤栗而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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