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何九华挠着头，“上林赋？”

何九华真是搞不懂现在的潮流了，“诶，旋儿，为啥要抄《上林赋》啊？”

  

刚坐下的秦霄贤一脸惊讶的说道:“你不知道吗？抄《上林赋》得意中人啊，网络上多火啊。”

这样啊……抄《上林赋》得意中人呢……他会抄吗？……

何九华愣了愣，甩甩头苦笑了一声，他怎么会这么幼稚呢。

“咋，你打算抄啊？”秦霄贤嬉皮笑脸的打趣道，“打算送给哪个小姑娘啊？”

  

“去你的吧，”何九华觉得心里钝钝的疼，又表面上无所谓的跟秦霄贤闹成一团，“我能送给谁啊？还不是最近闲得慌正好练练手。”

秦霄贤笑道:“诶呀，大华，说实话，也别怪我多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何九华转过头搓了搓牙根，从疼痛中找回一丝理智，“不着急。”

“行吧，诶，真是的，九熙那个黑色的包上午落我车上了，你下午帮我送过去吧。”

  

秦霄贤拍了拍他肩膀，何九华却感觉那话连着重量压到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嗯，我记着呢。”

“叮咚” 

  

“何九华？”

  

多日不见，尚九熙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那肯定，从北京走到河南的小企鹅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你的包，落在旋儿的车上了。”何九华压了压帽子，说道。

  

尚九熙越过何九华的手，抓住包的另一边低着眼睛说道，“进来坐坐吧。”

  

“老汉不来吗？”何九华插着口袋在房间里晃来晃去。

尚九熙拿着毛笔笑着摇摇头，怎么还是改不了这性子。

  

“他半个小时后来，我去给你倒水。”

  

何九华堪堪停在桌子前，尚九熙以前不这样的。

  

每次三伏天他们一起回家的时候，何九华都会先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一动不动。

  

每次都要尚九熙开了空调管好窗户，拿着水杯坐在沙发边上把他薅起来才行。

现在不行了，那沙发像长了刺一样怎么坐都不舒服，何九华索性站了起来，一路溜达进了尚九熙的画室。

  

房间里被甩的都是画点子，看来没有何九华去擦，尚九熙也懒得收拾那些。

  

唯一干净的就是书桌上那幅字了吧。

字迹笔挺有力却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文雅，像他呢。

  

不过上边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字，上林赋……

何九华睁大了眼睛，九熙也在抄这个吗？唇角微微勾起，手指抚摸着还带有墨香的宣纸。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嘶，什么意思啊？

“何九华，水。”

  

一道声音划破了安静，尚九熙拿着水杯站在门口，显然是有些没想到何九华会到这里。

  

“啊，我就是随便遛遛。”何九华有些慌忙地接过水。

“你们节目定了吗？”何九华一口一口的喝着水，两个人各坐在沙发一边。

  

尚九熙清了清嗓子，低着头回道:“定了。”

  

“什么？”

  

“，《洪洋洞》”阳光一缕一缕的打在尚九熙的身上，脸上，何九华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感觉嗓子发干，怎么喝水都不管用。

  

何九华听见自己说道:“噢，那挺好的，你俩好好排，需要师哥的时候说一声。”声音好像有些颤抖。

不甘心吗？有什么可不甘的呢？能走到如今，他们俩谁也说不了谁。

  

何九华不知道说完那句话后还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出来的，只是记得阳光下低着眼睛的尚九熙，永远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何九华插着口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一旁的便利店正放着音乐，“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懂得什么是珍贵，那些美梦，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他和九熙的梦是什么呢？

  

呼，那年开了多少个专场啊？记不清了，只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尚九熙紧张的不得了，何九华看着他的角儿，他的九熙，红了眼眶。

  

最后一次的时候，他还是看着他的角儿，他的九熙，哭的泣不成声。

“我这不夸我哥好呢嘛”“你叫我什么？”“哥呀”“嘿嘿”“我就这意思，就是啊，咱们未来还要互相扶持，对吧”

  

切，骗人，南极来的小骗子。

“诶呦喂，何九华你干什么呢？咋还也开始抄上林赋了？”

  

秦霄贤把书包甩在沙发上，抱着hello凑了过来，“诶你看你爹这字儿，多好，多有历史考古价值。”

  

“滚蛋。”

“切，还说不得了，走，hello旋哥哥带你去玩儿”没了秦霄贤在一旁叽叽喳喳果然安静了不少。

“抄上林赋得意中人啊”秦霄贤的声音在脑子里绕来绕去，对啊，这上林赋是写给谁的呢？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他微微一愣，笔尖的墨水“滴答”一声滴落，墨水在纸面上留下了一个墨点，在他的眼里竟幻化出了那个人的脸。

“何九华”“我一直在呢”

  

过往的记忆涌入，何九华现在只想把秦霄贤拉出来揍一顿。

  

这个骗子，谁说的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那为什么偏偏他俩像一杯酒一样越酿越苦呢？

“我真是疯了，怎么会想到他呢？”

  

他嘲讽的笑笑，扭头看向窗外，“他早就和我拆伙了不是吗？”

  

“嗒”的一声，何九华把笔搁在笔架上，那件粉色大褂，它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骗子，真是个小骗子，何九华叹了口气，他也是骗子，他骗了小骗子，都是报应罢了。

  

秦霄贤在大荧幕上忙的不可开交，何九华也在跟这个搭搭跟那个搭搭，不过哪回都会被拿来开涮，或许就像那帮姑娘们说的一样，人家两口子一致对外，他能咋办？

但是何九华依旧在挤出时间来抄上林赋。

  

“九熙老汉这磨合力惊人啊”

“谁说熙汉搭档不好的”

“小企鹅有饲养员了呢”

“该说不说老汉的颜值也被熙熙带起来了，真不错”

“熙汉要开专场啦”

这话像冷水泼进了油锅一样，炸的何九华无处可躲。

  

又见尚九熙是在后台了，“咳……那个，文博儿，”

  

尚九熙晃了晃，扭过头来疑惑的看了一眼何九华又转过眼睛道:“有事吗？”

明明紧张的手指都紧紧抓住肩包带子，脸上还是面不改色。

  

何九华不由得哼笑一声，“没什么，闲着没事抄了点东西，我字写的不好看，你帮我看看吧。”

  

说着拿着一沓纸递了过去。

尚九熙不动也不说话，何九华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伸着手不往回缩。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尚九熙败下阵来，“你什么时候能耐下心来抄这些东西了？”

“和你分开之后？”何九华自嘲的嘀咕了一句，眼眶都在发酸。

  

“什么？”“没什么。”或许，真的没什么了。

接下来的日子照样平平淡淡，尚九熙和郭霄汉忙里忙外的准备专场，何九华经常串这个队那个队的助演。

  

极多时候的见面不过也是匆匆一瞥然后擦肩而过，虽然每次心里都会不由自主的一抽但是何九华也觉得比原来强，起码不再是因为疼痛和逃避而麻木不仁的心脏了。

尚九熙和郭霄汉去杭州准备专场现场了，队里也清净了不少。

  

总要面对这一天的，何九华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等着秦霄贤时不时的来一回小园子。

何九华吹着口哨晃里晃荡的走进楼道里，楼道的窗户正开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黑色的书包压着宣纸，上面的字迹笔挺有力，露出的半张上正写着“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小狐狸或者小企鹅，否则一瞥便是惊鸿芳华乱了浮生

（听着《指纹》写出来的，爱老胡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