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是疼痛后的麻木。

  墨燃觉得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他在红莲水榭慢慢晃悠着。

  其实楚晚宁好像也没有留下什么遗物。柜子里千篇一律的白衣，藏书阁很多冷门的书，还有——红油抄手的做法。

  他写：墨燃，没人给你做抄手了，你要是馋的厉害，自己做吧。

  还有呢？还有什么？

  没有了。

  墨燃环顾四周，迷茫极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踏仙君就这样，不知所措的在红莲水榭转，他想再找到一点东西，再找到一点，好像这样他就能抓住楚晚宁，好像这样楚晚宁还活着。

  楚晚宁生前经常穿的白袍衣袖里有一叠厚厚的纸，纸边发黄，纸张有泪水打湿的痕迹。

  “墨燃：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死了。”

  两句话映入眼帘，墨燃突感心痛。

  不过那有怎样，再痛也没有楚晚宁痛。

  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语气很平静的记录了那些墨燃忘掉的、明明很美好的事情。

  墨燃看的时候，觉得楚晚宁好像就在自己身旁。那一双或凌厉、或温柔的凤眸正含着笑意看向自己。

  ……

  墨燃迷迷糊糊醒来，诧异：自己竟然睡着了？

  看向窗外。微风乍起，吹皱一树海棠。海棠树下，盈盈立着一人。

  墨燃颤抖着唤道：

  “师尊。”

  “晚宁。”

  那人终于回过头来。

  海棠盈盈，那人的脸是如此分明。

  墨燃赤足奔向窗外，一把把楚晚宁搂在怀里。

  “晚宁……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你不在了……”

  墨燃喉头哽咽，竟是说不出话来。

  楚晚宁道：“我在呢。”

  墨燃忽然惊醒，扭头看向窗外，哪还有楚晚宁的影子？！

  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梦很好，他不想醒来。

  于是他继续翻看那叠信。

  最后一页只有潇潇洒洒坦坦荡荡墨汁淋漓的三个字：

  君莫念。

  楚晚宁在劝墨燃放下。

  墨燃看到窗外有一个影影绰绰的白影，以为那是楚晚宁，发足奔向窗外。

  他看错了。

  是楚晚宁的遗体。

  他就像睡着一样，宛如生前。

  宛如生前、宛如生前——

  踏仙君不断的念着这四个足矣让他疯掉的字眼。

  楚晚宁终是死了。

  墨燃崩溃了，孩子一般的哭起来，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童丢了心爱的玩具。

  终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