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
白雾喷涌，天使归乡
双子大楼，千人同跳
全员弃考，共抵老巢

姓名：游惑
准考证号：860451-10062231-000A

姓名：秦究
准考证号：86010-06141729-Gi

遥远的前方是人群和大火
后方隔着雾的山上是监考小屋
他们在警告声中接吻

“你心跳好快啊大考官，气的？”
“你猜是我跳得快，还是你跳得快”

他沉默片刻突然按着秦究后颈吻过去。。
这一幕几乎与过去重合
很多年前，考生末期的秦究也是这样

“我现在的心跳创了新高，有点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別的什么”
“大考官，其实。。你嘴还挺软的”
“有种心理上吊桥效应”
“吊桥效应也包括被吻到脖子发红么”

禁止监考官和考生发展不正当关系

游惑背抵着铁质的栅栏，雾气穿过缝隙
带着暧昧的潮湿气
之前的担心和怒气，心口间说不出的憋闷和烦躁
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诅咒的效力在消散，秦究手腕的最后一块皮肉完全愈合
安静多日的红色警告灯在此时疯狂闪烁
滴滴的提示穿插着呼吸声，响个不停

系统拉响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通警报，却只给了三位监考官一张白条
因为它找不到任何惩罚依据，也找不到任何规则来解释
为什么两个没有记忆的人，相隔几年，身份对立
却仍然能搞到一起

所以说爱恨真是奇怪的东西
有的早早腐烂入土，有的刻骨

就见红光已经滑了过来，在扫过游惑侧脸时突然停住
下一秒屏幕上蹦出一行字：检测到撤销密钥，核验通过，可以执行撤销口令
房间里陷入漫长的安静

在旷寂的硝烟中，秦究把冒险准备好的密钥悄悄替换上去
如果他们不幸失败，这样东西终会派上用场
密钥生效，记忆就恢复
里面有他的过往，他的信念，以及他的爱情
这一切组成了完整的秦究
亲爱的，我把自己放在你身边
你会听到的吧

愿我们在硝烟尽散的世界里重逢

完全独立的个体
在碰到一些事情时
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反应
这或许是他们当年能成为同僚的原因
———一种被称为信仰和默契的东西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在澄黄炉火的映照下，就像一棒误入的风雪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没有”
很奇怪，他看上去明明很平静
却莫名给人一瞬间的错觉
就好像他其实非常难过

“我只是觉得这位考官A，不太喜欢我”

“这监考官，你不会认识吧？”
“忘了”

“我是本次的监考官，001”

没有a的again没有你的重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如果真见过，恐怕只能活一个”

“你的意思是求助牌已经用了，
怎么可能？我没写001。”
“那你写的是什么？”
“G。I。。”

梦的起始总是他一个人走在空寂的长廊里
很久很久也走不到头
而梦的结尾
又总是转过一个拐角看见秦究

“你抽烟吗？”
“现在？为什么想问这个？”
“没什么，捡了个烟头问问失主。”

“拿个打火机，有人勾我烟瘾，我等他来借火。”

“大考官，愿意跟我拉个勾吗？
拉完今后就算。。朋友”
“嗯”

考官A？
“我要找的是考官A”

“下场考试，我试着安分一点儿
争取不劳主考官大驾”
“借你吉言，最好是再也别见了”

“我是真实，外面有等我的人
他也是真实”

“我叫秦究，我来找我的真实”

“楚月，如果我不小心通过考试，或者用完了所有重考次数
劳驾帮我开个后门，我得回来”

我的大考官，今天好热情啊
大考官，为什么要闭眼睛

你所有的回避，除了习惯，还是在保护许多和你亲近的人
以免对方经受莫名的窥探
无论哪种，我都会心疼

我的大考官只是看着冷漠锋利
其实心很软

违规人：A
违规事项：与考生秦究关系过密
处罚规定：白灯区/单次
其它：应A要求，处罚延后5天

“我是说万一，万一那个谁又回来了呢？
要是知道你一个人把惩罚担了，估计。。”
“没有万一，系统真送人出去肯定会有措施”

考生秦究，第十二次违规
清理时间：6小时
剩余处罚时间已转移至考生禁闭室

禁止监考官与考生关系过密

从当年的考生秦究拿着资料盯上考官A到炸系统的那一天
他们相识五年，可实际上这五年将近四千天，相当于现实十年之久
四千天里，他们同在系统的时间不到一半，有交集的日子不到六百天
相处的部分更是屈指可数

没有比他们更不像恋人的恋人了
不过好在，在硝烟散尽后，他们和其他恋人一样
融入了喧嚣人间当中

“你站的地方太暗了，我总是看不清”
所以，他找来了亮一点的东西，钉在自己的安全区
这样，不管身在哪里，都能被对方看到了

“秦究？”
“我在”
“亲爱的，你睡了好久”

他好像总能听到

“试一下吗？”
“不试”
“知道为什么让你试么”秦究嗓音沉稳，在夜色笼罩的房间里居然透着少有的温和
“因为我知道你是清醒理智的，我知道我们A先生比谁都有分寸。”
他歪过头向游惑敞露脖颈，像是玩笑却又无比认真地说
“我可以毫无负担地把要害送到你面前。因为你不会失控
不会真的把我当成食物。”

怪物之所以是怪物，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而是它为什么做
那才是它丑陋的，令人厌恶的根源
你即便舔了血，也永远不会是怪物

他秦究活了三十年，至少在现在的记忆里还是头一回这样
而这种情绪来得不知缘由，莫名其妙
明明只是一个不常想起的，在回忆里从没露过脸的人
却好像。。他等着看这一眼等了很久一样

他终于知道那些不知由来的情绪，似曾相识的场景
一切想得通想不通的都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他拥有身边这个人，却又忘记了
那是秦究最疯的一回，五天的惩罚，他六个小时就出来了
沉默着带着一身的血和右手臂皮肉翻绽的伤

应该也是一个新年伊始
外面下着雪，他大步流星往住处走
就像是。。想回去见一见某个人
万幸，兜兜转转这么久，他还是见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迟钝的人，可能真的是在冰水里泡惯了
要等到完全融化解冻，才会后知后觉地尝到之前寒冷的尾巴
但这是好的征兆不是么
只有身处暖春，才会怕冷

都说出生在冬天的人坚毅，内敛，沉静
而出生在夏天的人炽烈，浪漫，恣意
他生于仲夏末尾
但真正的人生又起始于那个深冬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
他融合了两种近乎矛盾的性格

他不孤，只独
又疯又独
像在冰酒里点一捧火

他们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做着最私密的事情
面朝着一个方向，相互之间会帮上忙，却依然走在两条路上
这是独狼的天性，秦究再清楚不过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中翘楚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严重

考官A不只独，还夹杂着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最初秦究不清楚那是什么
直到他得知系统和考官A真正的渊源

他在出神中问了护士一句
“你们这里的眼科专家。。”
说着说着倏然没了声音，因为他刚说到一半
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

等哪天从这倒霉系统里出去，我陪你再去检查一下眼睛
如果要做手术也没关系，我会在旁边等着，等你睁眼
后来种种意外，他错过了那一幕，甚至忘了这句话……他始终耿耿于怀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不想再食言
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食言了

“大考官，你好凶啊
我这么弱小的心灵，受不起惊吓的”

“大考官，领子束得那么紧，不难受么？”
总觉得看你穿成这样，带着面具抿着嘴的样子，我好像曾经见过
以至于想做点什么，想过去扯开顶端的扣子，掀掉一半面具
咬上去或者吻上去，总之想做点什么破坏那种一丝不苟
让那个冷淡的唇角露出点别的情绪

“我的大考官这么好，我居然忘记了”
忘了两次
其中一次对方都记得
“补偿我”

“一个人生病很孤单的，大考官”
秦究抖开纸巾，递了一张过来
“我给你做个伴”
游惑心里忽然被人轻挠了一下

“你是谁！”
“我想想，你们管他叫什么？”
“客人！”
“那我就是客人的男朋友。”

“别看我眼睛”
这一幕几乎与过去重合
很多年前，他在交缠中拉下那道绷带
嗓音低哑地说：
“我的大考官，眼睛很漂亮”
“非常，非常漂亮”
“别对我闭上眼睛大考官”
“不用对我避开什么，永远都不用”

我不会怕你，不会疏远你
不会觉得你是什么令人不要的怪物
我这么爱你

“讨人喜欢么？”
“别人不知道，我是挺喜欢的”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偷情。”

“违规还要目的？”
“你知道哪种人把猜测当情趣吗？”

“领口有点潮，外面下雨了么？”
“没有，下雪了”

“其他监考官和考生不上床，大考官”
你的嘴硬我很早就习惯了，越担心谁就越要刺谁
我没见你这么刺过别人，冲着这一点，我输什么也会回来
就算系统把我扔出去，清掉记忆什么都没留，我也会回来的
別想躲着我

对你我有世界上最大的耐心

对方的手指伸过来，擦过他的侧脸，留下一片温柔
然后似乎拨弄了一下他的耳垂，又或者转了耳钉

“大考官，劳驾低一下头，跟你说个事，我很爱你”

具体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耳垂有点刺痛
那个瞬间，他忽然焦躁又难过
他在从未有过的慌乱中听见对方说
“我很爱你”

两千三百一十二天
他们相遇在寒风朔雪中
以为是初见，其实是重逢

他知道，他的大考官是个硬茬，不论看到什么，想起什么，遭遇什么
总能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冷静如常
他们之间从不需要一边倒的安慰和怜惜

我不是来救你的，而是来爱你的

有的人遗忘了多少次
有的人就重逢多少次

不论记得或是不记得
对立或是同行
他们之间永远交织着爱情
就像他们之间
永远不可能变得平静
如果有，那一定只存在于终老和死亡里

这个叫秦究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把伤害范围控制在自己身上了
因为身边多了个游惑
他有关系，他会难过

他眨了一下眼睛，眯着双眸看向长街尽头
那抹黑色的车影早已划入夜色中
他琢磨着那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喜欢什么人了

很奇怪，会议桌上越是不留情，私下场合里秦究和考官A之间的暧昧感就越浓
有时候秦究甚至觉得下一秒他们之间就会发生些什么，但考官A总会在那之前抽身
那不是戏耍，相反，每次抽身的瞬间
秦究都能在他身上捕捉到某种深沉的克制和挣扎
不知为什么，那种感觉总会让他心脏一阵酸软
就好像他知道那些克制和挣扎都是因为什么

他喜欢考官A，却反对对方的立场，所以他们依然是对头
他们依然会坐在长桌两端，带着两方人相争对峙，唇枪舌战

但他想把对方领头骗过来
“你介意和我这个死对头兼半个下属谈个恋爱么？”

那人站在红瓦屋顶的边缘
低头看过来
眼眸里含着光
像盛了烈阳
那天的A孤身站在暴雪中
扯着手指上缠绕的绑带
满是疲惫又站得板直

他想，他见过一个光明炽热的人，靠着这个
他可以走过所有的寒冬

游惑忽然想起系统里的那片海
它总在固定的日子起风
固定的时间翻起浪来
固定的时候下雨
固定的时候飘雪。。
最重要的是，它永远望不到边

系统所有的风景都是那样，云山雾罩，没有边界
但这里不同
这里风遇山止，船到岸停
他身后的陆地绵延一亿多公顷，脚下的海有三百多万平方公里
再往南，至多不过穿于云上，绕地而行

这里的一切都有始有终，却能容纳所有不期而遇和久别重逢

世界灿烂盛大，欢迎回家

															———木苏里《全球高考》


今天终于写完了！不过可能还有遗漏的。有点乱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