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丞律所最近接了个案子，得出趟远门儿。甲方提了要求，不让直接到地方，路上有点儿折腾。蒋丞做事儿干脆利落，本来都不想去，这搞得跟间谍一样，多少有点儿不踏实。不过好在对方出手比较大方，蒋丞就答应了。
    这对方折腾就算了，律所最近也跟着折腾，说是，说要重新归个纸质档，填了一通表格还得要证件照。
    “哪儿去了”蒋丞蹲在地上翻着抽屉，证件照挺久没用了，也不知道塞哪儿去了，半天没翻到，“是不是你猫给我啃了啊，顾飞”
    家里明明有个摄影师男朋友，可蒋丞的证件照一直没更新，顾飞说要给拍，蒋丞说懒，顾飞说你就坐哪儿，咔咔的事儿，蒋丞被念叨烦了，咔咔把顾飞收拾了一顿。
    顾飞感叹，也就是蒋丞，这么多年了，任是经历了多少事儿，都没在他这儿留下什么痕迹，除了眉眼间的青涩的坚定变成成熟的坚定。
    蒋丞的东西乱中有序，顾飞也不常动，要是真翻不着，那就是真找不着着了。
    “丞哥，这也没”顾飞帮着找了一会儿，“我说我直接帮你拍吧”
    “我不想”蒋丞把拿出来的东西塞了回去，合上了抽屉。
    “还真没”蒋丞蹲了几秒站了起来，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操，脚麻了。
    顾飞见势过去扶了把人，蒋丞跳了两步，“我去，麻了麻了”，又朝顾飞说，“我就怀疑你猫给我啃了”
    顾飞闻声笑道，“是，猫啃的，我托他啃的，俩猫条就收买了”
    “靠”蒋丞笑着揉了揉鼻子，“太久没用了，我记得是那儿放着，用完了？”
    “换换吧，蒋大律师”顾飞过去揽着蒋丞的肩膀，故意说，“李炎请咱们出去玩儿花那么多钱呢，证件照算什么，何况这证件照还是家属拍，都不要钱”
    提起这茬儿蒋丞突然开始乐，“哎，李炎就嘴欠的。我这真当了律师，搞得跟我专门宰他一样。”
    顾飞也跟着笑，“一宰宰俩，许行之那天还说，蒋大律师真会卡着点儿宰人”
    李炎和许行之那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在一起了，口气儿都没通。也就蒋丞正巧换了工作，一伙人撺掇李炎请客，出来玩儿的人比预计人数多了一个，还是个熟人！那时候一群人才发现李炎背着他们干了大事儿。
    “啧，他俩真能憋”蒋丞被顾飞推着向前蹦，突然站住了。
    “嗯啊”顾飞啧了一声，“狗粮撒起来了啊”
    “来来来”蒋丞一把圈住了顾飞的脖子，蒋丞还没动，顾飞突然凑过来在自己嘴上亲了一下，蒋丞眨了眨眼睛。
    “不就狗粮吗？撒起来！”顾飞又亲了一下，“我们不能输”
    “操”蒋丞挂在顾飞身上直乐。
    “来啦！”顾飞知道蒋丞又要来这句，把人挂着就拖进了卧室。
    拖进去干了点儿事儿，也商量了个事儿。
    顾飞决定在家给蒋丞拍证件照。
    蒋丞也是没想到，自己就换个衣服的功夫，顾飞真就在家里搭了个棚，说好的咔咔就完事儿呢？
    “就那个大白墙”蒋丞本来累了，就在旁边懒懒地站着，曲着手指敲了敲墙面，“你看不上人家吗？”
    “我不敢，我只看得上你”顾飞搭好了背景布，把灯固定好，笑着看了眼蒋丞。
    上半身一本正经的西装，衬衫。下半身穿着条睡裤，半歪着头，靠着墙，痞里痞气往那儿一站，懒得没边儿。
    蒋丞站得有点儿累，一手不自觉地扶了扶腰，“你可真有数呢”
    顾飞笑道，“一会儿再给你揉揉腰”
    “闭嘴”蒋丞站直了走到了简易摄影棚前，踢了踢顾飞的屁股，“还拍不拍了？”
    “拍！”顾飞拍了拍手，顾飞看蒋丞，伸手就撑着蒋丞的手就站了起来。两人一句话没有，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有，就这么默契地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动作。
    蒋丞坐到垫着个软和的垫子的椅子上，冲顾飞挑了挑眉。
    咔咔，迅速，我他妈不想坐，懂？
    顾飞严肃地点了点头。
    非常懂！
    蒋丞也忍着笑点了点头。
    不知道怎么了，暗号都对上了，顾飞又放下了相机，走了过来。
    “你”蒋丞脖子一紧。
    “平时也没见你领带能歪啊”顾飞笑着给蒋丞调了调领带，“怎么，太久没拍紧张了？”
    “紧张个屁”蒋丞回道。
    说是这么说，蒋丞想想，是挺久没拍了。当初陪顾飞拍照片，是为了兼职。现在只有去工作室，他不是模特，也不是顾客，而是顾飞的男朋友，只是看顾飞已经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工作，光荏苒啊……
    这么想，这么正儿八经地拍证件照，好像，真的两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第一次是刚毕业面试，顾飞用了平时一张证件照的n倍时间，给自己拍的。
    第二次，也就是这次，又是换新工作，还是顾飞拍。
    蒋丞看到顾飞调着相机，聚光灯只打到了他半边身子，一半在光里，一半在稍暗。
    聚光灯打在脸上的几束光，赶走了阴暗的死角。就像是面前的这个人，猝不及防地照进了他的生活，带着一半陷于黑暗中的他再次完完全全地沐在光里。
    后来证件照，日常照，被封在相册里的，被存在手机上的，那些带着灰暗的，充满光亮的，凡是他能留下的，顾飞统统不落，都替他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聚光灯让蒋丞的眸子上泛着更加亮的光，含着光的眸子里满是带给他光的人。盯着盯着，蒋丞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真太久没拍忘了啊，丞哥”顾飞歪头看了眼蒋丞，“证件照吧，还是别笑，就拉着脸，律师，严肃且酷”
    “我他妈知道”蒋丞被从情绪中拉了出来，表情又像 平常地......拉着脸。
    “对，丞哥，就这样，保持状态”顾飞笑着说，往后退了退，屈了屈膝，小半张脸隐在相机后面，“行，我拍了啊”
    “嗯”蒋丞应道。
    咔嚓。
    顾飞。
    谢谢你，一年又一年，替我记住这一切，陪我记住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