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缓刑》 作者:二团书生 长佩可看 全文免费 字数:15w➕ 1.“该杀的人,没有杀,为什么?”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 李微怅然地想道。 2.“我在做一个赌局。”王珏叹了口气,“一无所有了,只能玩把大的了。” “赌什么?” “赌我的医生对我的感情。”他笑得有些痞,“我要策反他。” 3.想把你身上与我无关的伤口,都打上我的烙印。 ——李微第三件“想”做的事 4.他本来的计划是赌李微在他的身世和已有舒适圈之间的权衡,用自己的命来赌。他最坏的结果就是,李微听了那个把柄后依然选择效忠灰鲸,并将把他交出去。他也以为最终结果是这样的,所以选择自裁。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没给他讲故事的机会,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教会我什么是‘想’呢。 李微每笑一下,就好像在他心上横刺一刀。 “但是,我好像要死了。” 5.杀手有软肋不是什么好事。那么多寻仇者的眼睛盯着他,无父无母了无牵挂才是最安全的。 关键是衍辰等于是他救回来的。 他不想他死了。 这种不想他死的感觉很奇妙,像有根线把他们穿起来了,看不见,摸不到,但就是存在在那里。 于是他开始疏远他,每当看见他失落的眼睛,都好像把那根线动了一下。 他历来没什么感情,只能称之为,线。 6.李微抚上他的嘴唇,一片红艳之上是有一点红得更深的,是自己留下来的伤口。 “你既然不喜欢,老咬它做什么?” “我不想让它愈合。”王珏垂下眼帘,断断续续道,“我当时以为,以为你要死了……至少给我留下点念想……” 说这些话好像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哪怕……是个疤。” 李微的目光沉下去。 “这不够。”他沉吟半晌,才道,“而且我的齿痕是独一无二的。” 王珏深谙这个专业知识:每个人的齿痕都是不一样的,即使整牙也不能改变。 他这是要…… 再抬起眼时,那人吻下来,犬齿在意料之中狠狠刺破嘴唇。 血腥昧弥散开来。 “那你就这辈子都带着它吧。”他贴着他说。 7.要是我们的关系像化学方程式一样,有逻辑可循就好了。 —衍辰 8.“你那天……”他尽量不去回忆那天的事,喘息道,“给我下的是安眠药吗?” 李微讶于他的敏锐,目光微转,坦诚道:“不是。” “是能激发你潜意识深处的催化剂。” 王珏心下了然,随即一凉。 “结果,”他颤抖着继续道,自嘲地笑了,“我潜意识最深处,不是证据——是你。” 他曾经骂他是灰鲸的狗,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失去四肢自由、精神自由,每天躺在床上—— 像狗一样等他回家。 没人可以嘲笑斯德哥尔摩患者。真正的禁锢之下,脑海里的自我还能剩下多少? 9.席眠抬起头,眼底死气沉沉,灰败无光。 那是红别第一次看见他孩童般绝望无措的眼神。 “我疼。” 10.“你说得对。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我唯一知道的是,我想一直看着你。 11.这么多年,我做成了成千上万种药,临了,把自己也制成了一味药。 我希望你能就此惊醒,忘了我,然后痊愈。 算了,既然我此生再也逃不开你的目光,那你也要记着我才公平。 ——那我就愿你一边念着我,一边长命百岁,儿女双全。 12.他想把“SOS”解读成,他是来救他的 但是怕自己一厢情愿。 13.“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程度?”灰鲸皱眉。 “这就是爱情啊,大爷。” 他惨笑道。 无关社会、无关伦理、无关道德,无关 崇高或伟大——爱情是野蛮的。 最自觉、最私人、最自然也最热烈。声势浩大,无药可救。 14.他一无所有,所以仅仅因为那暗示他的“SOS”——既然他说他是来救他的——他 就不再猜忌。 他一无所有,所以只要他说了,他就信他没什么好怕的。 他愿意用自己的杰诚和坦荡,拥抱他充满血污的魂魄。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就想跟你说一些真心话。” 这是在他百无聊赖之时,李微在病床前跟他说出的第一句话。 也许从那时开始,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灵魂,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15.科技果真不宁静,那个芯片让我几乎无法凝视他了。我似乎只能像祈雨那样祈祷,一直到宁静之前。 —李微 16.摩西留下了他最后的祝福,而其中最多的篇幅给了利未支派。他们负有献祭敬拜上帝的责任,要将人的祈祷和忏悔带到神的面前。像这样重担在肩,怎不该多得祝福呢?你不是他。 但我来祝福你,李微。他心里默默说。 17.“我是一个真正的无产主义者,我愿意为你推翻暴君的统治,把舞台上的丝线剪断,带着那个木偶走。 “不管那个木偶还有没有心。” “如果你真有着祭拜上帝的职责,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忏悔的。” “我不论是非。因为我的立场,唯你一个而已。” 手里的《圣经》随着王珏无意识翻动的手,悄然翻过很多页。 《圣经》: “不要惊动我的爱人,等他自己情愿。” 18.除去伪装,我的心一如既往的火热 19.“压眼睛……不难受吗?”王珏眨眨眼,想努力看清眼前人,还是问出了那句话,“所以你也喜欢我,是这样吗?” 李微沉吟几秒。 王珏缩着脖子等待,突然有点后悔。 “这个问题太难了。”他坦诚回答,“我刚学会什么是想,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和你在一起,我总是眼睛疼。”李微总结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个,这个……算吗?” 20.“因为跟你在一起,太放松了。那半个月,是我此生最放松的半个月。” 王珏提起一颗心,静静地听着。 “好像压抑了这么多年,欲望、本能、心跳,都一下宣泄了出来,遇到你后,我决堤了。 “只要你一眼。” 你在漫长的时间桎梏里,睁开了眼。 对你倾诉的、寄存在你那里的所有真正的自己,也醒了过来。 于是死气沉沉的我,也随你而活。 21.他听见他说。 “你是我漫长的杀手生涯里,最高级别的危险。” 22.“你……早就想造反了?”王珏问. “并没有。我说了,”李微冲他笑,“我不习惯受制于人。我只是习惯于做好一切准备。” 你看,就连自己的亲徒弟葫芦也惊掉了下巴。 是啊,你谁也不相信。 你的计划永远瞒着所有人。 就像之前一直蒙在鼓里的他自己一样。 心思缜密,永远揣着Plan B。 强大,而遥远。 王珏心底莫名泛起一股悲哀。 但他没等自己调节过来,紧接着,却听李微说:“所以被你策反,我是心甘情愿的。” 23.无论灰鲸如何教导他们,这些孩子都要活下去,向前走。 无论这圆台四周每一个门洞后,明示着叛逆的下场如何严酷,每一双眼里,还是闪烁着明知故犯的倔强的光。 而这一双双眼睛里,有一双眼睛,无论镜片如何压抑,还是藏不住滚烫澎湃的怦然心动。 向前走,无问西东。这才是本性。 是本性,也是自然。 24.衍辰仰着头看着他,嘴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那你跪下。” 席眠上前一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了。衍辰俯瞰着,眼神疏离,向他伸出一只手。 “亲。” 他接过那只手,郑重地吻上他的指尖。 他静静想,伊比鸠鲁说得对,人死后没有灵魂。旁人编派的地狱,与他何干,与他的小朋友何干。 享受现在吧。 如果这是梦,就不要醒来。如果醒来发现是一场空,他就及时奔赴死亡,他想。那么这就不是一场空,而是与他的衍辰在各种意义上的寿终正寝。 如果是自己得了精神类疾病,那就太好了。 他愿自己此生都不要康复,病入膏肓,长命百岁。 25.“你知道吗,我给李医生做助手,在手术台上擦了这么多年汗——” 小护士轻轻说,字句都咬得珍重。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他擦眼泪。” 26.听说友情寡淡却细水长流,亲情局限世代却能绵绵不绝。我虽然不甚明白,但私以为健康的感情都该是如此。其余情感——寻死觅活,偏执极端,着实毫无理性又有失体面。 直到我在手术台上猛地抬头,不让泪水掉下去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明白的第一份感情,就是毁灭性的那一种。 —李微 27.李微蓦然抬眼看他,眉眼里多少掺了几分委屈。 “我怕你不理我。” “我那时从没想过救谁。我只是怕他们死了……你就不理我了。” 28.第一次,永远是最悸动、最纯粹、最美好的。因为无知,所以格外投入。 “我说过,我第一件想的事,就是想和你说话。” 29.“欲望和本能不一样。”李微顿了一下,认真道,“想吻你是本能。” 他翻到最后,看见倒数第三页,放着一个问题——什么是喜欢? 上面有各种字典的字面解释,甚至有牛津大辞典和说文解字的“悦”。 后面能看出是后补充的一句话——“王珏说,喜欢就是眼睛疼。” 但他翻到下一页,发现上面赫然写着:“那我大概喜欢死他了。” 30.在心系病号的李医生的控制下,两人不轻不重地打闹了几回合,王珏的手不经意间触屏,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项写着:什么是爱? “喜欢是汹涌的大潮,是动态;但爱却是亘古的日月,是一种静态。这种比它更深厚,更源远流长的,大概就是爱了。” 31.“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我爱你。” 王珏一下静止了,连被窝里不安分的脚丫都停滞了。 “我爱你。” “我说的时候没用我的AI。” “但是我用我的AI想了一下,还是想说 “我爱你。” “毕竟,”李微温和道,“我已经学会什么是想了。” 32.“我学了二十多年,语文成绩最好。我擅长用我所有的表达与话术,去赞美迎合,交际拉拢。 “可是对着你,我好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微对着他,似乎的确没什么油嘴滑舌的时候。 “我演了这么多场戏,可一想到你,我心里就难受。”李微没什么表情,语气却认真无比,“原来喜欢是眼睛疼,爱是心里疼” 33.起初,他在我床畔望着动弹不得的我,是我的灵魂缓刑。 后来,他第一次认真吻我,是我的审判直到此刻,我的医生认真又温柔地说爱我—— 我终于,刑满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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