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泯情况好了一点就闹腾着要出院回四海集团，还说什么下属们看不见自己会军心不稳。

小雨把这几天的情况全都告诉他了，末了还不忘称赞几句赵泛舟。

“你那个大学生啊，真是让我们都开了眼了，你这眼光不赖啊。”

张泯没有说话，小雨不知道自己又说了那句话惹这位爷不高兴了，正反思着呢就听见他说：

“我不打算继续包养他了，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能懂什么，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也就那群人吃相太难看留下不少破绽，赵泛舟太自以为是了。”

“额……你的事我不过问。”

小雨也不知道说什么，张泯那样儿他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违心的话，自己能说什么？劝他继续包养？还是劝他重用赵泛舟？

也是，毕竟只是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还没进入社会体会到人心的险恶呢。

对张泯来说，赵泛舟这个人太可怕了。

平时在自己面前伪装成小奶狗的样子装纯，那晚突然发疯暴露本性，又能真心实意地帮自己扫清这么大一个障碍。

他们之间，已经远远超过了金钱关系。

不好把握。

小雨告诉自己，赵泛舟是放弃了跟导师出国考察项目的机会留下来帮自己找证据的。

他为了自己竟然可以放弃自己的前途……

还真是小孩子心性，恋爱脑，以后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张泯不敢想。

他知道，赵泛舟已经对自己动了情。这份感情竟然可以让他放弃自己的前途。

而包养，最忌讳的就是处出感情来，可现在事情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这次四海集团的人都知道赵泛舟了，如果还把他留在身边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为了保护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手与他断绝一切联系。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赵泛舟呢？”

“在外面守着呢，怕信息素再刺激到你，不敢进来。”

“不管他了，收拾东西我要出院，再不露脸那群老家伙又该怀疑了。”

“你身体真的没事儿吗？再多住几天也无妨。”

“没事儿，我的身体我清楚，我现在还能跑个一千米。”

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张泯换下病号服开门出去，靠墙站着的赵泛舟眼睛一亮立马走过来想扶住他，张泯躲了过去让他的手落空。

“哥，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你不去上学吗？你没课吗？天天跟着我算怎么一回事啊。”

“导师这几天有事出国了，我也没什么课。”

“赵泛舟，别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不过是我包养的一个大学生罢了，以前有很多，以后还有很多。我们到此为止吧，分手费我会让肖秘书打给你的，我不想在医院跟你吵。”

“为什么？我哪儿对不起你了？张泯，你摸着良心想想，之前你的那些包养对象有真心待你的吗？我跟着你什么都不图，我还帮你把那个王八蛋解决了，你就这样对我？”

赵泛舟情绪很激动，上来就想揪住他的衣领质问，还好小雨在一旁拉住他，张泯快步往外走，这儿还是医院走廊，等到了外面，赵泛舟追出来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小雨在后面跑。

“张泯，把话说清楚！”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说，咱俩已经结束了，赵泛舟，你真是我包养过的最差的情人了，最起码我的前任不会像你这样纠缠不休，好像你离了我就活不了一样，大不了我多给你些分手费，你不就是为了钱吗。”

“我说了我不是为了钱！你给我的钱我一分没花！哥，泯哥，你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我是因为你才和你在一起的，我赵泛舟没那么不要脸，因为是你我才答应被包养的！”

“行了别说了，我还得去公司呢，自己打车回学校吧，以后也别来往了。你这样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有的是人比你听话。”

“公司，要不是因为我四海集团早就不是你的了！”

“是我让你那么做的吗？赵泛舟，是你傻，是你自愿的，下次长点心吧，别被人利用了还期待着别人给你好呢！我告诉你，我就是利用你，现在事情解决了你也没什么用了，我是商人，利益第一，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看上你这个愣头青吧！大学还没毕业的就觉得自己多有本事似的！”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吵起来，赵泛舟直直地盯着张泯的脸试图看出几分破绽，可他脸上的戏谑不是假的。

“赵泛舟，话都说这么难听了你也别自讨苦吃了。”

小雨插在他俩中间，生怕打起来，张泯把手伸进裤兜里掐着腿肉强迫自己镇静，转身走到车上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他怕自己再多装一秒就会露馅。

“小雨，上车走人了。”

小雨看着捏着拳头压抑感情的赵泛舟，周身散发出浓烈的兰花香，本应清列的味道却浓郁起来，心里也有点犯怵，更担心张泯的情况，还是上车了。

车子启动像箭一般射出去没有一丝停留，赵泛舟站在原地直到看着车子驶出视线范围，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张泯说的那些话。

行，行，张泯，我玩不过你，我认栽。

是我犯贱多管闲事，是我越矩了。

话说的这么绝情了，再纠缠下去也没必要了。

赵泛舟走出医院解锁了个共享单车骑着回学校了。

“小雨，还是你来开吧。”

车开出去没多远，张泯就打着方向盘停在了路边，他现在头晕眼花实在是不适合开车。踩了刹车，他脱力般趴在方向盘上，体内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脖子上被赵泛舟咬过的地方肿起来发育成了腺体又肿又疼，刚才吵架Alpha的信息素来的猛烈，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自己感觉到畏惧和害怕，张泯这才上车急于逃离。

俩人交换了位置，小雨坐在驾驶位上开车，张泯坐在后排想要放空自己，可刚分化成omega的身子太敏感了，他还没适应。

“你何苦呢你这是……”

小雨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人，他看得出来，其实赵泛舟和张泯都不想分手。

那又何必闹的这么僵。

“你不懂……唉，算了……”

张泯想解释什么，话说到嘴边却又咽下转为一个长长的叹息，调整了下座位让自己更舒服一点，身体难受心更累，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自己处理呢，想想就头疼。

小雨经常说他傻，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了那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四海集团会拼命工作，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公司情况也很不好，这么多年都管出感情来了，他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四海集团在自己手里没落。

虽然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对自己并不好，张泯一天也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馨，但起码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当初他把自己带回家，自己早就饿死了。

这也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没睡着，窗外人声嘈杂混着汽车鸣笛声钻进耳朵里，张泯又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雨夜。

“我带你回家，你就要听我的话好吗？你跟着我可以吃饱穿暖，只有一点，要听话。”

哇，原来房子可以这么大，原来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原来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饭菜自己从来都没见过。

“你就叫，张泯吧。”

泯，释义为消灭，丧失。

从那天起，他就被束缚在金碧辉煌的牢笼，人性便是枷锁。

是填补空缺的替代品，是棋子，是上了发条的木偶，是输入程序就得乖乖执行的机器人。

可谁又能填补我心里的空缺？

那张笑容明媚干干净净的脸，还是成为了一想起来就心脏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