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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楚】天生秉性(2)
鹤避烟
2021-08-28
2.9万
2
继续摸鱼
一心只想繁衍的虫族领袖韩×没有生育能力的半人类虫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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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越中途回来了一躺。

恰值人间深夜,楚慈枕在胳膊上安静地蜷着身体,仿佛一只被主人无情丢弃的箱猫,另一只手悬悬坠在半空,和临走前并无任何不同。他的身形是如此清瘦,半边面目隐没在黑暗里,蘑菇幽蓝的微光映出白皙尖削的下颚线,虫母赖以呼吸的兔子灯乖乖团在他安逸的怀里,随着肋骨一起一伏。

这使久未归巢的王虫有些眼热,韩越索性绕了一圈躺在楚慈近在咫尺的身侧,小心翼翼把台灯抽出放到地面。虫母骤然失去了温暖的抱枕,眉心微微蹙起来,不耐烦地掀开迷朦的眼帘,直到他的胳膊胡乱摸索到更为温暖的事物,韩越甚至来不及躺好,就被连虫带翅膀通通揣进了怀里,罪魁祸首还喟叹地喃出一声呓语。

韩越受宠若惊地维持着姿势,不得不对虫母突如其来的占有欲照单全收,一边把坚硬的鞘翅张开,麻溜将松散的被褥重新挪好,一边舍不得闭上眼,仔细聆听着伴侣均匀的呼吸声,他微微一笑,没有分寸地纵容着楚慈难得的强势,这让韩越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只是虫巢的空气似乎不太干净,极具领地意识的王虫升起了戒备心,但四周一派祥和,韩越没侦查出什么,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静谧安睡的楚慈,死寂的黑暗里,虫母身上始终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让韩越浮躁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楚慈是纯洁无瑕的,他不该把丑陋的怀疑与之联想。


-

北方基地的人在一个星期后准时和楚慈汇合。

这七天里他们做了无数侦察,自以为对王虫的活动路线比楚慈还了如指掌,更令远征队惊喜的是,虫巢里有不少罕见的能源晶矿和珍稀花草,并且品质极高,随意敲下一块都是最好的机甲外壳。

一个人类独自被囚禁在恶龙的金银窟,竟然至今为止都安然无恙吗?

楚慈对此不置可否,甚至允许他们用光刃切走一部分作为见面礼,这些不过是韩越三不五时捡回来的装饰品,虫族固有的趋光性哪怕是首领也不能幸免,但对于亲缘淡薄、醉心学术的前科研组组长来说,实在不具备任何实用主义。

人类显然很热衷,根据等价交换原则,楚慈毫不客气地开价,向他们索要北方基地的居民通行证。

两个雄性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会,最终应承下来,并告诉楚慈他们的下一步计划,远征队准备在韩越下一次归巢时引爆榴弹,届时会提前通知楚慈安全撤离。


“等等。”

楚慈目光微沉地看着他们。

“恕我冒昧,我没法相信第二次见面的‘同族’。”

“那你需要我们提供什么?信誉度保证书,还是再带你看一圈炸弹埋放点?”

他眼角浮起一点冷意,直截了当道:“我需要更有杀伤性的武器作为防身工具,否则在王虫回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坦白你们所谓的计划。”

殷豫有些无奈:“楚慈,我们是在拯救你。”

“我更喜欢事在己为。”虫母分毫不退让。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殷豫示意宋愿,那人很快跑腿拿来一个银质小提箱,“这个针剂叫做钩吻,是毒素溶解剂,注入后异种体内的器官会迅速融化成一滩血水,对付那只囚禁你的虫族简直绰绰有余。不过要小心,因为它的腐蚀性很强,目前还只是试用期,千万不要伤到自己。”

“谢谢你的提醒。”

楚慈彬彬有礼颔首,修长的手指接过提箱,熟练地解开密码锁,天生的瑕玉不会被时光所蒙尘,他的视线很快被攫住,泡沫中央安置着一管暗红色的针剂,散发着幽暗的光泽,药液的成分楚慈再清楚不过——“钩吻”的诞生,便是由他提案命名而来。

那不久之后,污染区扩散,南海基地沦陷,兜兜转转,它竟然还是作为杀死异种的武器被研制了出来。

多讽刺啊。

再怎么物是人非,该属于他的,是好是坏,从来都不会偏离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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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屏燕京时间十二点整,一束玫瑰烟花在天空炸响。

警卫队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时间,然而在火树银光下,被掩藏的真正的爆炸姗姗来迟,一瞬间席卷了周边所有的物资屯放处,队长才意识到这是怎样一场蓄谋已久的“庆典”,庆祝的不是辞旧迎新的人类,而是异种又一次轻而易举攻陷了引以为傲的防备系统,他们甚至琢磨不清袭击者的面容,只知道它异常高大,穿过喷涌火舌的脚步从容不迫,却谨慎呵护着掌心里捧着的一个透明瓶子。

“注意!注意!未知生物袭击A区资源库!基地进入一级戒严模式!”

未来科技的炮火威力仍不容小觑,虫族完美无缺的外骨骼被硬生生轰下一整块,残留的钝角断肢互相勾连着,血液滴滴嗒嗒流淌在地面,血腥又顽强的美。

队长不敢再对异种开枪,挥挥手启动电网,总部的僚机已经出发,只消耗过一时半刻,就可以成功将异种击毙,但韩越等不及了,他冷脸扯断紧紧缠绕着他的钢丝,丝毫不惧怕被光刃划伤相较柔软的腹部,抬手堵住即将发射的枪口,一脚狠狠踹上警卫的胸口,重心径直砸向猛冲过来的士兵,同时他听觉神经一动,反手将枪管重击在敌人的鼻腔,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响彻云霄。

战场瞬间扭转,他三两下换弹上膛,抵着队长的额心逼问没有伏兵的出口,俘虏慌不迭指了一个方向,韩越审视了他一会,最终开枪射伤了他的腿。

脆弱的人类,虫族甚至可以徒手拧断他们的脖颈,但楚慈不希望他那样做,虫母的嗅觉更加灵敏,会闻出他肮脏不堪的过往,以此推拒缩在干净的角落。

但没关系,韩越心满意足地揣着小小的透明玻璃瓶,熟能生巧避开一队队追击来的士兵,或许他该沿途去一趟基地商店,那里有卖粉红丝带和小蛋糕的地方,他想楚慈会喜欢,他经常看见人类因此露出幸福的笑容,希望可爱的虫母也能冲他笑一笑,他已经恨不得将整个世界作为贡品,去讨楚慈的欢心了。



但当韩越精神抖擞收拾完灰头土脸的脸庞,顶着上好的笑容回到爱巢,迎接他的,是一片连绵的火海。

没有生物的气息,没有虫母的气息,只有大片大片蘑菇和肉/体被烧焦的刺鼻味,韩越恍惚以为自己还身处北方基地,刚才那一场逃亡是他的梦中臆想,若不是“玫瑰”还好好待着他掌心,他几乎要返回基地再把人类痛揍一顿。

那是韩越生平第一次,觉得黑暗像有了生命,能吞噬掉所有你珍而重之的一切。


-

没有丝毫意外,三天后人类如约而至抛弃了楚慈,选择让他和虫族玉石俱焚。

事实上,他们真正的计划是预备搬空洞窟的资源后,将一切痕迹焚烧殆尽,就算虫族真那样命大也不用担心,比起信任,他们更相信赤裸的恨意,楚慈眼中流露的负面情绪不会掺假,他一定会用“钩吻”亲手杀死那只囚禁他的虫族,鹬蚌相争,而渔翁得利,他们只需要埋伏在某个地方守株待兔,就能把所有的物资一网打尽。

毕竟漂亮的晶矿是不会被火焰湮灭的。

可狡黠的渔翁没想到,在猎物眼里,他们和王虫才是纷争的一环。


虫母穿着黑丝绸睡衣,神色平静地伫立在未被火海包围的中心区,他目光蜻蜓点水地扫过朝夕相处的一切,火海如蛇一样裹缠他的脚踝。

就像他不信任所谓的“同族”,同族也一样畏惧善恶难辨的“人类”,他们在这方面出乎意料地有默契,以至于置身火海,楚慈还有心情一点一点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囊,静静等待着和韩越告别。

忘了说,他可不是仁慈的虫母,人类欺骗了他就得付出代价,所以楚慈提前引爆了镭弹,并找了个不会被爆炸余威辐射到的安全区,好整以暇观赏着他们从生食到熟食的过程。

可惜逃了两个,楚慈有些遗憾,看来在以生命为代价的天平上,人类总是能做出极为“正确”的抉择。

他将糖果,海螺,光盏都丢进了火坑里,或许会因此煅烧出什么,一个全心全意执着于繁衍,会说漂亮情话的新虫母吗?他仿佛听见头上漆黑的穹顶,无数残缺的,苍老的,麻木的虫母向他诡谲地招手:“新鲜的虫母,美丽的虫母,来吧,加入我们吧,这是我们无法摆脱的命运,注定沉沦在胯下,被难以承受的凶器一点点蚕食仅存的自由。”

楚慈大概永远没办法洗清罪恶了,他刚祭奠五个人类的血,替虫族擦拭了亮丽的盔甲。而在火海之中,虫母敏锐地嗅到了那一丝若有似无,却像野风般撩起他的神思,随即一道黑影沉着脸大步穿过燎原,用滚烫的胸甲熨帖了他濒临冷却的心脏。

没有附着物,火焰很快熄灭,楚慈被外骨骼密不透风地保护着,连一点擦伤都看不见。

好久以后,可怜的王虫才找回发声部位。

“虫母,你休想......”韩越难以抑制地颤抖,将人用力勒在臂弯里,深吸一口气道,“休想逃离我。”

“韩越。”楚慈打断了他。

“适可而止吧,就停在这里。”虫母冷冷道,“我们从此泾渭分明。”

“你敢再说一遍?!”韩越怒不可遏道,“那些人类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兵戎相见?!他们骗你杀掉我,无非是想谋取惊人的财富,你的族群阴险狡诈,你根本不可能被他们接纳,你的身上,都是异种的气味,你是我的虫母,我的归属物,你不可能被任何人类接纳。”他近乎神经质地重复道,“你属于我,只属于我。”

“属于你?韩越,不可悲吗,你守着这一方天地苟且度日,指望我有一天为你繁衍族群,你难道不自私吗?不也是想把我拉到你的族群,以此来谋取我的后代吗?”楚慈掩住眼中失望的情绪,“可惜了,我前身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雄性人类,你再怎么折腾我,我都不是一个合格忠诚的虫母,没办法为你诞下后代,这就是你的可悲,韩越。”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韩越沉吟片刻,居然又恢复了从前一派闲散的痞气,亲亲热热搂着他不放。

“别生气宝贝,知道你等我回家等久了,来你要的玫瑰,我装在瓶子里了。”

楚慈语气充满着冰冷的怒意:“韩越,你到底听懂我在说什么没有?”

“别着急,猜猜看我怎么拿到它的?”韩越突然在他耳边嘻嘻道,“北方基地的人类试图负隅顽抗,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这东西自然就拿到手了。”

“你说什么?”

楚慈心一颤,浑身的力气都在韩越怀里流失殆尽。

“现在你没有要去的地方了,留下来陪我吧,我千辛万苦找来的玫瑰,怎么着也得看一眼,嗯?”

他被怂恿着微微侧过头,望向那个单薄的瓶子,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血液花,而是一个极其漂亮的风暴瓶,玻璃瓶内的结晶析出一朵盛开在台风天的苍白玫瑰,棱角碎碎汇聚在一起,绽放出分明的裂纹。

那瞬间,楚慈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了,韩越从背后黏糊糊地搂着他,亲吻着他的发梢和脖颈,柔顺的衣衫被撩开,肌骨冰凉而凄美,王虫的指骨慢慢下滑,没入进/腔/口,虫母仿佛彻底失去了知觉,怔愣地注视着风暴瓶,像是望见了自己死后。



-

在这一刻韩越必须得承认,有些小动物是养不熟的,你只能折断他的羽翼,碾碎他的腿骨,橱窗赖以生存的氧气更换成你,情愿也好,绝望也罢,只要是他就好,只有他可以天长地久。

只有他。

最后释放的时候,他抵着楚慈的额头,头一次眼眶烫得发红,有什么液体将要坠落下来,再强大的虫族还是落败了,就像十几年前一样,就像现在一样,他是异族,是怪物,没有阳光会选择接纳他,但是,韩越轻轻抚摸楚慈依旧泛红的脸,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放你走。

对不起,我好像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楚慈轻轻环抱住他,呢喃道:“我其实很羡慕你。”

“你强大,无所畏惧,愿意为了自己所求而不顾一切,像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焰,靠近也不觉得滚烫——你是我丢失的另一半自我。”

“楚慈......”

他借助体位优势,眸色冷冽,死死扼住了韩越负隅顽抗的脖颈,将“钩吻”深深扎进了王虫骨骼下的血管。

“对不起。”楚慈松开体力不支的韩越,任由他不敢置信地跌倒在地面,单膝半跪,俯身温柔地摸着他的眉目,“所以我要亲手杀死你。”

“韩越,现在换你对我赎罪了。”



TBC.

2条评论

刹那接板的蝶蝶
2楼 2021-08-31
沙发嘿嘿
鹤避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