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想抬头扶一下额头,被绑带扯住了手,他自嘲的开口: “我又回来了。” 他一抬头,发现面前正在给他调试电击椅的人形生物,不是S342了。 他一愣,问:“42呢?” 这是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 “42违纪了。我是本次任务的执行者,我是S318,你可以称呼我为18。” A027急了,神他妈18,我管你是18还是38 “42违什么纪了?关哪儿去了?你们系统还受罚的吗?太没人性了吧!” 他一串问题抛出来,S318理都没理他,束好绑带之后就直起了身,没再理他。 A027的整个电击过程S318都直视着他,所有的狼狈都被他尽收眼底,A027这才意识到之前S342都是站在他背后的,他还以为是什么特殊规定,原来是S342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才故意站到了背后。 原来以前那些他以为的理所应当的事,都是S342在绞尽脑汁的护着他。 他硬生生的扛满了十次电击,等到S318拽着他的胳膊硬把他拽回观察室的路上一使劲打晕了他,A027腿还是麻的,踉踉跄跄的跑到隔壁电击室,他记得S342之前跟他提过一嘴,隔壁的电击室不是给样本用的,那就是给系统用的了吧。 他扑到门上,金属门哐当一声,A027掏出自己用来开门的一块小磁石,他抖着手把那一小块黑的发亮的石头贴在感应的地方,总是对不上,磁石一次一次的掉在地上,A027急得眼都红了,就像是要滴下泪来似的。 好容易开了门,A027撞开门进去,正如预料的那样,S342狼狈不堪的被绑在电击椅上,凌乱着头发,衣服乱七八糟的挂在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A027连门都没关,直接扑在了还在昏迷的S342的身上,他使劲搂住他的脖子,哇的哭出了声。 不知道A027哭了多久,直到S342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才勉强止住抽噎,S342瞪大眼睛,声音嘶哑:“你怎么回来了!” A027没出声,S342慌了,他急急地又开口: “S318没折磨你吧?他是出了名的喜欢折磨样本,就跟有病似的.....” A027搂着他开口打断他的话:“跟你比起来,换了谁都是折磨我。” S342没再出声,A027松开他站起来,S342抬起头看着他,晨间的光照在他眸子里:“亲我一下。” A027一愣,S342又解释了一遍:“我被绑住了不能动。” A027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弯下腰吻了上去。 伴着日出,一个人弯着腰,一个人仰着头,投在地上的影子浪漫得极致。 A027贴着S342的额头,微微喘着气,他听见S342开口:“我帮你逃。” A027惊了一下抬头,本能的向四周找探头。S342笑了:“这里没有监控。” “那观察室里有吗?”A027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它都叫观察室了,你说有没有。”S342失笑。 “你是因为我才受的罚吗?那当时你怎么不提醒我?”A027皱了眉,伸出手去给他解绑带。 “我哪来得及?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你就啃上来了。”S342自动忽略了第一个问题,脸色发白,笑的有些疲惫。 A027低着头笑了,把最后一根绑带解开,随口骂了一句:“滚蛋!”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估计是系统的人过来了,A027跟S342对视一眼,直接开了门迎向那一群人形生物。 打头的是个个子很高的中年男人,A027一挑眉,伸出一根大拇指指着他偏过头问:“头儿?” S342点点头,简明扼要的说:“主系统。” A027吊儿郎当的笑了一下,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一起来吧。” 或许是由于两个有默契的人配合起来真的可以达到1+1>2的效果,也或许是这里的系统负责的并不是武力镇压,所以战斗力不高,总之,到达天台的时候他们俩还是全须全尾的。S342不知道又有了什么计划,一闪就不见了,A027站直了身子抬头眯着眼看着许久未见的阳光,吐出一口气,笑了。 后边的系统追上来的时候A027刚好回头,他看着那一群由于体力不支而有些狼狈的人,嗤笑一声,朝着天台边缘走过去,一跃而下。 风声几乎要把耳膜撑破,一只机械手突然接住他,S342的声音传出来:“濒危物种得具有自我保护意识,先生。” A027仰着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庞大机甲,一咧嘴笑出了小虎牙,片刻之后,他敛了笑,低下头舔舔嘴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开口: “不必,好好活着。” 说罢,从机械手的指缝里跳了下去。 不自由,毋宁死。 而若我的自由要用你的性命来换,那么我也无所谓生死。 S342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跳了下去,心钝钝的跳了几下,好像停滞了。 他拢了拢指尖,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情绪突然崩溃,脑子里的程序乱了套一样纠缠着。 他脱离了机甲的精神网,在驾驶室里抱着头缩成一团,他嘶吼着,内心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他向着地板撞过去,第一下就撞出了血,那一片地板瞬间就被粘稠的血液染红了,他突然想起A027之前问过他一次,他们到底是碳基生物还是硅基生物,当时他没有答案,现在他明白了。 其实他们是同样的人。 想着,S342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满脸是血的把机甲的自动控制开关手动破坏了,而后又关闭了机甲的总电源。 做完那些事,S342在响成一片的警报声中,从自己的头发下面摸到了一个露出一点点边的芯片,一使劲把那块芯片揪了出来,鲜血喷涌,他打开机甲,把自己暴露在空气里,深深呼吸一口,也一跃而下。 他把芯片随手一扔,笑了。 算是殉了情。 天空阳光灿烂,最后一个人类以抛物线的姿势,死在了生存数千年的大地上。 人类从未温顺的走入那个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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