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俄多想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长庚,头刚稍稍往后转了些许,就被顾昀用手有意无意地给挡回来了。 班俄多好奇地问道:“大帅,不知这位如羊脂玉一般温润的少年是谁啊?” 顾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时准备着把他的头给转回原位。 他用来形容长庚的这个比喻用的倒是不错。 只是这么好看的少年哪能让他一直盯着看,看个一眼开开眼就够了。 像是要跟他说什么秘密似的,冲他挥挥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解释道:“这位是一位国公爷家的老来子,被家里人给宠坏了,在京城总是惹出些大大小小的麻烦。所以老公爷一气之下就想着把他送到玄铁营来,让我好好地磨一磨他的性子,收收他的臭脾气。” “可你说就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我哪敢真的把他安排在军中吃苦受累的啊。别说是出了点什么差错,就是磨破了点油皮,我也没办法给人家交代的啊。”顾昀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只能时时刻刻把他带在身边看着他,生怕他磕着碰着出了半点差错。” 班俄多同情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是理解顾昀的不容易,他也遇见过许多这样的“关系户”,知道照顾他们有多麻烦。 “大帅请放心,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这位公子的。”班俄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们楼兰最不缺的就是能歌善舞、诚心待客的人,一定能让这位公子享受到生活的美好,感谢大帅带他来此的。” 顾昀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班俄多的笑容实在是让他瘆得慌。 以他对班俄多的了解,班俄多多半是想找几个人来陪着长庚饮酒作乐,拉着他载歌载舞的。 而长庚恰恰是最讨厌一堆吵得闹哄哄的人围着他转的。 都不用亲眼看见这一幕,他就能想象到长庚脸黑成侍剑傀儡的样子。 要是真让班俄多这样安排了,估计长庚以后就再也不会愿意跟着他一起来楼兰了,恐怕连他想要再来楼兰都难了。 “不用这么客气,这孩子怕生得很,不喜欢和外人接触。还是我受点累,把他带在我身边吧。”顾昀朝着身后勾勾手,让沈易赶紧过来接他的班,帮着应付班俄多。 沈易得了暗示,笑着上前,“班俄多王子,上次你托我打听的事我帮你问到了。” “噢?”班俄多疑惑地拖长了尾音,“瞧我这记性,竟然想不起来上次拜托了沈将军什么事。” 片刻后,点点头肯定道:“对对对,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让我好好想想。” 班俄多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起自己到底拜托了沈易什么事,怕客人们觉得自己招待不周,只好道:“大家先请入座吧,我们一边喝酒一边畅谈,不要让时间白白地流逝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三人齐声回答:“好。” 顾昀带着长庚在一旁落了座,沈易则是单独坐到了另一边,尽量把班俄多的目光吸引到与他们相反的一侧。 楼兰习惯于席地而坐,再加上这只是一场私人聚会,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约束,大家都坐得相当随意。 唯有长庚是坐直了腰背,端端正正跪坐在顾昀身旁的。 这个坐姿与他京城“浪荡子”的身份一点儿不符合,倒像是个听话乖巧的世家公子。 顾昀轻掐了一下长庚的后腰,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放松点,你现在是被宠坏了的公子哥,做出点儿被宠坏的样子来,别让班俄多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 长庚换了个坐姿,道:“好,我知道了。” 现在不是他故意做出懒散的样子,而是因为顾昀这一掐像是有魔力似的,让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不得不靠着垫子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点。 很快准备好的美酒佳肴就纷纷被端上了桌,原本空落落的桌子,一下子被摆的满满当当的。 顾昀夹了块烤羊排送到长庚的碗里,“这道菜挺不错的,你尝尝。” “嗯。”长庚咬了一块,在口中嚼了几下,“确实好吃,既没有膻味也不腻人。要是葛胖小在的话,一定也会很喜欢。” “要是那小子在的话,估计这桌上都不够他吃的。”顾昀咧嘴笑笑,“下次有机会我再带着你们三个一起来。” 长庚扫视了一眼桌上的菜,选了一道他印象中顾昀应该喜欢吃的送到顾昀碗里,“侯爷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你也快吃。” 顾昀拿起筷子,欣慰道:“我家小长庚就是会心疼人。” 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孤零零,只能自己给自己夹菜吃的沈易。 啧啧啧。 果真老光棍就是没法儿跟他这娶了亲的人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不知道沈季平猴年马月才能有机会享受到他这样的待遇。 乐师的箜篌越奏越起劲,整个大殿充斥着各人的哼唱声。 顾昀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调子。 这时候不来点美酒助兴,岂不是太辜负此情此景了? 他的手刚碰到酒坛子的边,就感觉像是有刀子在割他的手一样,果不其然一偏头就看到了长庚凌厉的目光。 “班俄多特地给我准备的酒,我要是一口都不喝岂不是在打人家的脸?”顾昀讪讪道,“两国毕竟是盟友,我得给人点面子。” “我没说不让侯爷喝酒。”长庚端起酒坛,倒了一杯递给顾昀,“这种场合侯爷应酬喝酒是应该的,我不会多说什么的,少喝点就是了。” 顾昀使出什么计谋来他都不会中计的,见招拆招罢了。 接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对于这酒究竟是什么滋味,能让侯爷如此着迷,他也是非常好奇的,也想亲口尝尝。 似乎和上次顾昀在江南给他喝的味道不太一样,可他对酒实在是不够熟悉,品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顾昀接过长庚递过来的酒杯,幽怨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他之前可都是抱着酒坛子直接喝的,现在竟然沦落到用杯子了。 这么点酒哪里够他喝的啊?还不够润嗓子的呢。 不过半刻之前他还在心疼沈易,现在却有些心疼自己。 没成亲的时候没人管着,他想怎么喝就这么喝,现在成了亲有人管着,他连喝酒都不能自由喝了,还得看长庚的脸色。 真是越过越不容易了。 连着饮了几杯后,顾昀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另辟蹊径的点子。 “楼兰人有个稀奇古怪的风俗。“顾昀把空了的酒杯递给长庚,”要是客人不把主人准备的酒全部饮完,就是在说对他们的接待不满意,表明自己下次不会再来了。” 长庚接过酒杯,适量地再倒了点酒进去,“是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实在是很佩服顾昀,每次编瞎话都能这么一本正经的。 要不是他之前被顾昀骗了太多次长了经验教训,说不定还真的信了。 顾昀咂摸了一口酒,“这是本地人才知道的风俗,你从没来过楼兰这边,没听说过也正常。” “原来是这样。”长庚饮过酒后,眼中有了些朦胧的醉意,遗憾道,“那这酒今天不喝完看来是不行的了。” 顾昀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却一脸的不情愿,“唉,也只能这样了,真是没办法。” 说罢就准备抱起酒坛子。 长庚一把将酒坛夺了过来,“只说了要把酒喝完,又没有规定必须由谁来喝。不如今天就由我代劳,替侯爷分担吧。” 顾昀愣在了原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他家那个小长庚吗?这话可不像是会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啊。 刚刚说什么来着? 要干什么? 好像是说要把酒替他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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