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啪!”温客行手里的动作一滞,盘子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周子舒的愣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抽出了腰间的白衣剑,等他的眼神再聚焦到眼前这个“人”脸上的时候,白衣剑已经架在温客行脖子上了。 “你是什么东西?”周子舒第一反应是,他想的那些脏东西成真了,毕竟他现在一无所有,谁会顶着风踩着厚到拔不出腿的积雪,费那么大力上山来骗他呢? “阿絮你听我说,”温客行连连摆手,却没有避开脖子上的白衣剑:“我是怕……怕吓到你。” 他往前走了一步,白衣剑锋利的刃擦在他脖子上,却没有一点红色。 显得有些恐怖。 周子舒心里一惊,那声“阿絮”还是那么熟悉,没人仿得出来,这个温客行,是真的。 他的心疯狂顶撞着胸膛,好像要破开他的皮肉而出,难道,最坏的事,发生了? 他收了白衣剑就转身往屋里跑,却被一把圈住。 8 温客行化出来的实体是冰凉僵硬的,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也没有气息。 他一开始是不打算触碰周子舒的,周子舒身上一直温暖而柔软,即使曾经被七窍三秋钉折磨得形销骨立,这个人也是富有生气的。 他现在这样的身体,他不敢。 但他看到周子舒的神情,一双含情目里珠光闪烁,却除了珠光什么也没有,是瞬间放空熄灭的万念俱灰。 温客行更害怕周子舒现在这样。 “阿絮,你别走,也别怕,你听我说。” “我还活着。” 9 “所以老温,你……还活着?” 当那四个字撞进周子舒耳里,周子舒本是不信的,因为贴着他蝴蝶骨的身体实在生硬冰凉,如同长明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块,一丝温度也没有,甚至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游走的寒气。 可温客行的语气,温柔却掷地有声,一丝怀疑的余地都没留给他。 即使身体冰凉,他的话语还是那么让人安心。 温客行伏在周子舒耳边,下巴蹭着他的肩,低沉缓慢地讲述着一切,所有信息一字一句流进周子舒耳中,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细细消化,最后得出温客行确实没死的结论。 “是啊,我还活着,惊喜吧阿絮?”温客行感觉到怀中周子舒的身体颤抖得不那么厉害了,才恢复了曾经嬉皮笑脸的德性,闭上眼,嘴角上扬,双臂大大张开,等着转过身的周子舒给他一个满怀的拥抱。 “温客行!你这个孙子!”拥抱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周子舒一拳打在他肩膀上,虽然魂魄没有痛觉,但周子舒力气之大还是让温客行一趔趄。“阿絮~”温客行拉住转身就走的周子舒的衣袖:“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周子舒一时气结,他本不想理他,骗他就算了,还想自作主张以命换命?怎么也得晾他一阵子,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但当那个黏黏糊糊的撒娇音传进他的耳朵,尽管眼睛还是红的,他还是毫不争气地心软了:“下不为例。” 10 温客行盯了周子舒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对于他简直是度日,不,度秒如年,他常常想,天怎么黑得这么慢,怎么还不让他能蹲在床头好好看看自家阿絮。 周子舒瘦了很多,本就因之前七窍三秋钉而显出瘦削线条的身形愈发骨架明显,脸上仅有的肉也迅速消下去,下颌的棱角显出日渐浓重的沉默的阴影。 有几次,周子舒睡得很熟,温客行伸手想摸摸他的脸,但当要触上去的那一瞬,他又缩回了手。 是怕冰凉的手吵醒周子舒吗?不知道。 他不敢。 温客行把自己蜷缩进雪地里,月光照得长明山上的一地惨白愈加刺目,让他忍不住流下眼泪。反正脸上都湿了,温客行索性低声呜咽起来,丝丝缕缕断断续续,他压着嗓子,生怕有哪个凄凉的音节冲出喉咙。 11 “阿絮。”周子舒坐在床沿,温客行满足地躺在他腿上,一只手还捻着周子舒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啊绕:“我可想你了。” 阿絮的头发肯定很香,只可惜现在闻不到,等回去了,一定要把鼻子埋进阿絮头发里使劲吸。 “别打岔,温客行,今天你不说出个幺二三四五我饶不了你。” 周子舒狠不下心把这个人从自己腿上赶下来,不过板着脸还是能做到的。 “阿絮,阿絮你就原谅我吧。”温客行一理亏就胡搅蛮缠,他翻身爬起来,搂住周子舒,手上还不忘占便宜,把他从头发到肩头到蝴蝶骨再到腰摸了个遍:“我错了,等我经脉恢复回去了,阿絮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行,我给你记着,等你恢复了我非打断你的腿。”周子舒冷哼一声,休想这么糊弄过去,等你那副身子能跑能跳了,看我不追着你打。 说起来,那副身子怎么样了? 他侧过头,探了探昏睡的温客行脖子上的动脉,有力的节奏敲击着他的手指,像叩着一扇必然会打开的门。 12 “阿絮,这回总该吃饭了吧?”温客行把粥碗端到周子舒面前,他由衷觉得现在的身体真是方便,冰凉冰凉的,简直就是长明山居家降温必备工具,不能吃热食什么的根本不在怕,做好的粥他只要把手捂在碗上,很快就凉到能吃了。 周子舒也没跟他客气,拿过来就吃,四季山庄时温客行做的饭太好吃了,他这些天又都没好好吃东西,对温娘子的手艺实在是思念得不得了。 “尝尝我给你做的鱼粥。”温客行颇有些得意。他这些天不睡觉也不能吃东西,除了研究各种奇怪的食物搭配,也没什么事可干。 反正他不能吃,就由周子舒“试毒”了。 周子舒对品尝新菜式也颇有兴趣,温客行在做菜上极有天赋,奇怪的食材搭配最后出来的效果总能意外地好吃,再说,即使难吃,那自家娘子总不可能谋杀亲夫吧? 今天的鱼粥味道一如既往地不错。周子舒喝完,满意地擦了擦嘴,在心里给他的贤惠娘子竖起大拇指,再抬头,眼神里仅有的怒气也都消失了。 只有对下一顿饭的期待。 阿絮可真好哄啊。温客行无奈地笑了笑,托腮看着周子舒:“阿絮,你这么爱吃,我真怕你哪天找了个厨子,做饭比我好吃,那时候一碗粥你就跟别人跑了。”周子舒弹了一下他的头:“闭嘴,下顿饭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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