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天穹向四方延伸,环抱住沉寂的土地。自西北方奔来的风攀过高高立起的围墙,惊扰了沉睡的池塘,搅碎了纯白的月像。石板铺起的小路弯曲着通向木质的房屋,微弱的光芒在明障子上投下模糊的黑影。 简朴到极致的和式房间内,稿纸和书籍有序地堆放在角落。唯一打开的纸窗旁,漆木矮桌上的小手灯成为浓稠的黑暗中的唯一光亮。身着灰蓝羽织的白发青年右手的钢笔不住摇晃,在被灯光映照的略刺眼的信纸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桌角的杯中,极淡的白雾从浅绿的茶水上渐升渐消。 空气中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声响。 突兀地,青年笔锋一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下意识捂住口鼻,连忙将右手伸向茶杯的方向。剧烈的颤动使手指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将杯子打翻,漫延的水渍包围了碎片所在之处。 他端坐着向前俯身,紧握的手撑在膝上。如同要将肺部撕裂的痛楚迅速蔓延整个胸口,愈发急促的呼吸加剧了身体的负担。在一次换气的空当,他颤抖着移开左手,灼目的赤红令他的瞳孔不由一缩,鲜艳的液体便在那一瞬滴落在未干的字迹上。 自走廊深处响起的脚步声逐渐清晰,他连忙抓过手边的纸巾,迅速擦去手心的血迹,用左臂的衣袖遮掩了信纸上的红色圆。 右侧障子处传来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围绕周身的黑色在下一秒失去了踪影。他本能地想要侧过身,可身体的状况不允许他移动分毫。当他挣扎着想要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时,温暖而有力的手掌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背。他在心底不断地诉说着感谢的话语,同时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拥有微卷黑发的青年皱着眉紧盯着身旁颤抖不止的身影,在散落的碎片撞入他的眼角时,悄悄地将其转移到自己的脚边。见对方颤动的背部逐渐趋于稳定,他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尝试撑起对方的身体。确定对方停止咳嗽后,他下意识看向反射着白光的信纸,责备的话语在对上那双紫金色的双瞳时迫停消去。他叹了口气,深邃的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这个,是这周的约稿吗?敦君?” 白发青年为之一颤,慌忙掩盖起摊开的稿纸,气息尚不稳定的轻轻开口: “不是的,太宰先生,只是一时兴起,想借着这股感觉把它记录下来而已……” “若不是待办的事情,就应该暂且先放放。时值秋日将至,天气开始转凉,你应该更加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因灵感闪现而想要立刻记录下来的急迫我可以理解,但也不应该在可能给身体带来伤害的可能下继续啊……” 太宰顿了顿,微微加重了双手的力道。 “况且……现在是深夜,敦君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敦轻轻附上对方的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您,但是,请允许我这唯一一次的任性,让我趁着灵感仍残留的此刻,将这篇文章写完吧。拜托您了。” 敦侧过身,将乞求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青年。明明是背光,太宰却在对方的双眸中看到了点点光亮。太宰的喉结动了动,欲出的话语最终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以沉默给予对方肯定的答复。他注视着对方的双眼流露出喜悦的色彩,想要开口道谢却被他用手捂住了双唇。 敦用最温柔的笑容向青年无声道谢。 太宰摇了摇头,转身收拾脚边的碎片,拒绝了对方的帮助后,他在对方“请小心些”的话语里掩上了门。 在敦重新提笔不久,太宰端着一杯新泡好的茶水敲了敲他的房门。面对自然接过茶杯并对自己报以微笑的青年,太宰微微张口,终是未说一字。瞳中的犹豫在对方的“今天真的不好意思,请太宰先生好好休息吧。”中渐趋沉寂,太宰轻轻应了应,留下一句“我明白了,敦君也要早点休息啊。”后转身离去。 确认对方的脚步逐渐远去,敦下意松了口气。凝视着舞动的白气,他裹紧了羽织,再次执起笔。 清冷的月光自窗前缓缓而下,与灯光交织映照青年的侧脸。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在静谧的空间中回响,敦低下头,任由略长的刘海遮住双眼。他轻轻抚摸着信纸上刺眼的红点,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一边深吸气,同时着手整理起桌上的稿纸。确定一切就绪后,敦郑重地将今晚所写的文稿放入角落的木柜中。 在起身离去的刹那,敦透过窗注视着高悬的明月,微微扬起嘴角。 “晚安。” 轻柔的话语随障子的相碰声一同飘散静匿。 青年的背影在下一秒融入了黑暗之中。 —————— 注: 1.明障子:指可以透亮的障子。 2.障子:(用木框糊纸的)拉窗,拉门,纸拉门,纸拉窗。一般是在有着许多长方形小格的木框上糊上日本的和纸,可以左右拉动,或开或闭。 —————— 各位前辈好,这里Riko (鞠躬)x 这是这里第一次尝试写太敦的文,对角色的把握有诸多不足,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鞠躬) 这次尝试的是作家宰X作家敦的故事,私设较多,是基于文野的半二次创作x 这个故事会比较长,这里希望能为大家带来一个美好的故事x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鞠躬) (原文最先发表在L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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