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真的很长。 长到他醒来后遗忘了所有细节,唯独一个画面记忆尤深——长枪映着的火光里,一双寒潭似的眼,那样冲天的热烈落在那里面,都是波澜不惊的。 他竭力往深处去,却像是一粒石子义无反顾的跃进深潭,激起一抹水花,顷刻间回归平静。 李白醒来后愣了许久,脸上的凉意唤回了他。 不知何时,竟落了满脸的泪。 茫然地擦干净脸颊,李白无意识地感受了一下体内陪伴了他千年的灵气,内心深处升腾起失而复得的感觉。 而这来路不明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看见熟悉的族人是到达了顶峰。 李白无父无母,自小便是族长把他带在身边养大的,族里大部分人对他也非常友善。 他们把李白养的很好,小诗仙潇洒不羁,喜交友,醉远游,足迹与酒后诗篇遍布人妖两界。 端的是一派风.流姿态。 而诗人总是多情又无情的。 李白天生浪漫,颜色清绝,见过的有嫌他的行为不识礼数,有厌他想法天马行空,可所有人和妖,都没有否定过他的容貌与气度。 从小到大对他暗送秋波的男女无数,不乏惊艳众人者,李白总是客客气气的笑上一声,温声委婉拒绝。 他也总让人讨厌不起来,如此这般,竟结交了许多朋友。 这么多年,只有别人被他的一句话撩拨到心神不宁,为他的一个笑胡思乱想,狐族的天赋在他身上得到了极致的体现。 李白早慧,身量也比同龄人高上些许,还未成年之前,便有人妄图做第一个摘花人。 李白当时十分惊愕,尔后就敞着一时不察扯散的衣襟,拔出了剑鞘。 满天被气流卷起的飞花如梦似幻,其间却带着逼人的锐利。 那剑甚至未拔出,在那人眉前一寸停下。 鞘尖恰巧接住一瓣粉霞。 “在下与兄台观点实在不和,”李白慢条斯理地抖落那片花瓣,捻入口中,一丝甜意散开,“估计在下以后看见兄台就会想起今日所事。” “望兄台以后看见我,绕着点路,毕竟也是为兄台着想,多谢。” 真的有人可以把“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别出现在我面前”这样的话说的清新脱俗礼貌至极。 可恨他的天赋也好的吓人。 这样一个千年难出的天才人物,也动了春心。 春日的早花一茬接一茬,连空气里都浮动着的暗香,浸的人有窒息又抵死缠绵的爱情的错觉。 李白在一个春日被浮香迷了眼。 他刚从人界云游归来,自个儿一个人爬到一处不引人注意的秘密去处,那是他的一方小天地。 一棵花树立在那里,与其他成片生长的花树格格不入,偏偏开的最是繁盛,像是一大团云停在地面。 李白懒洋洋地双手抱头,嘴里叼了根草,惬意的数着透过花瓣显得隐隐绰绰的云。 他的视线里掠过一抹白色。 不是白云。 是比云朵更冷更利的银白色,在春天灿烂的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李白错愕的仰起头,与一双眼睛对上。 “小狐狸,”拥有那头比花更绚烂的银发的男人带着促狭的笑意,“喝酒吗?” 那一瞬间,李白听见冥冥虚空里一抹暗声。 那是爱情的荆棘把他拽入河流。
2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