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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 下篇
装在口袋里的鸭子
2021-01-15
3万
15
  注意!!!咎安专场!!注意避雷!
!此为无脑作者自爽产物,如有辣眼睛的症状请用84消毒液自行清洗。
!没有任何真实信息!人物形象有参考(可以脑补东风遥啊,总裁判长啊,哈姆雷特啊,十三娘啊,血宴的视觉效果什么的)
!ooc!ooc!
――――――――――――――――――――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亲爱的,你一直知道的。”
    突兀的青年声音打破了僵直的场面,谢必安本能般将范无咎拉在了假山的阴影之下。
    “你看,不顾东方皇帝的脸色,只因为你要出来,我就带你出来了。亲爱的,我可是不顾一切的爱你。”
“……”
“就别和我闹别扭了,好吗?你要是不喜欢那个东西,我就把它拿出来。”
“……”
 “看着我,我亲爱的。”
“……”
“啧,真是不听话。”
    窸窸索索的衣物声传来,躲在假山后的谢必安没由来地感到不对劲。
“睁开眼睛,我亲爱的。看着它,是怎么从你里面拿出来的。”
“……”
“放松,不要绷紧你的腰。你知道的,我一向没有耐心。”
“……”
“很好,好孩子,你尽力了呢。”
“不……唔……”
    第二个人的声音传出,微弱的抗拒声还没有发出就好像被某个东西堵住。谢必安听出来了约瑟夫的声音,至于另一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他抱在怀里的男孩子。谢必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亲爱的,小声些,你也不想被别人发现的,对吧?”
“……”
“很好,不要紧张。睁开眼看,一支美丽的红玫瑰盛开在你的身上了呢。”
“不要……”
“你很喜欢对不对?那就多来几支……亲爱的,别这么快,我可还没有进入你呢。”
    毫无疑问,到现在还是一个母胎单身的谢必安脑里称之为廉耻的线“崩”的断了。约瑟夫竟然和男子在御花园里做有碍风化之事!谢必安尽量放轻呼吸,紧紧攥住手中的花,防止被发现。他偏头看了一眼,黑暗中范无咎的一双眼眸依旧灿若繁星,散发出让谢必安有莫名危险感的兽性。
    “你可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我亲爱的,有人在旁听呢。”
“不要……在这里……!”
“嘘……我承诺,我会轻些的。”
    既然被发现了,谢必安也就不顾什么道德伦理还是廉耻礼仪,抓起范无咎的手就朝出口跑去。这是他做过最疯狂的事了,谢必安想。
    偏殿
   “呼……呼……终于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了……早就听说西洋人生活作风十分开放,没想到竟到如此地步!堪是有伤风化!”谢必安抿了一口桂花酒,闷闷地说道。常年和洋人打交道,谢必安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西洋人的风俗习惯,但那毕竟只是小打小闹。今天他真的是算开荤了,开耳荤。
    “哥哥你这看法就有些狭隘了。说不准他们西洋人看我们,也会认为是精神上的束缚,感官上的剥夺呢。”范无咎拿着一块红枣糕吃了起来,“不过哥哥没去过西域,这么吃惊也是应该的。我在西域藩族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那里父亲的妻子还能转嫁给儿子呢。首领的配偶也不分男女,只要能让族民吃饱,什么都不重要。有些长得颇有姿色的男首领,还会靠身体去换取自己族民的吃食呢,一人服侍多人的现象也并不罕见……”
    “别说了!停!打住!”谢必安差点把酒喷出去,“无咎啊,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玩意儿?那位道长没有教导你吗?”
    范无咎笑嘻嘻地说:“啊,他啊,就领我领了半年便自己走了。我呢,靠着一些小手段,每天也过的蛮好的。几年里,我游遍大丽,之后又去了西南,出了边疆,去了很多国家。三个月前我还去哥哥你驻守的江南水军军营看了一眼你们训练呢!之后我又东渡瀛州,帮圣上求了仙药回来。”
    “那你吃了不少苦吧?”谢必安问。方才不好意思的情绪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哥哥可真是关心我。我其实还好,借着父亲的名义,人家还拿大鱼大肉招待我呢。”感受到哥哥的关心和被轻易带走话题的憨憨气息,范无咎笑得更欢。
    “好啊,不成器的个玩意儿,敢戏弄你哥了?”谢必安示威般扬了扬拳头。
    范无咎没皮没脸地说道:“这是阐述事实!哥哥可不要错怪无咎哦。”
    谢必安笑笑,将枣糕糊了范无咎一嘴。
――――――――――――――――――
    “子时将到,两位西洋使者为何还不来?”皇帝对回来的谢必安和范无咎问道。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他们二位,他们似有急事,可能会晚些到。”范无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话音刚落,约瑟夫的身影就出现在大殿门口,抱着那名男孩子,笑眯眯地说:“啊呀,我没有来晚吧?我的爱人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回屋找了些药吃。”
    “无妨,无妨!使者莫不是水土不服?孤会派御医去看看的。子时将到,还请使者随孤到大殿门口,对着天地祈福。”皇帝喜形于色,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大殿之外。
    早已准备好的乐官奏起了古曲,皇帝神色肃穆,接过祭司递来的香,朝天拜了三拜。
“大丽之父啊,请聆听愚后的愿望。”
“您英勇无畏,建立了大丽,您是大丽的父亲,是大丽子民的神。”
“千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焦土;而现在,这里是富饶的鱼米之地。”
 “愚后今日不敢居功,只希望您在天保佑,使大丽国泰民安,百年不衰,千年永盛!”
“愿您在天保佑,大丽永存!”
“臣必为大丽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臣必忠良职守,护大丽兴隆万代!”
    诸位臣子一齐发声,整个大殿都在为之颤抖。谢必安从没有这么激动过,他觉得这是人生中最为壮丽的景象。他喊的极为用力,脸颊微微发红。范无咎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趁人群混乱,抓住了谢必安的手。
    冰凉的指尖霎时被温暖包裹住,谢必安只觉一惊,抬头撞上了范无咎的目光。
    阵阵暖意从手上传来,谢必安看不懂范无咎的眼神。一种情绪在范无咎的眼里爆炸,烧灼到了谢必安。
    谢必安慌忙松开手,不敢看范无咎的眼睛。他狼狈地钻入人群中,脸烧的通红。
    难以置信,谢必安竟觉得范无咎的眼里充满侵略的意味――这是西北边疆那些野狼看猎物的眼神。
    但又不全是。
    欢喜,热情,迫切,这些谢必安全看见了。
    杂糅在一起,就会产生奇妙的感觉。
    谢必安胡思乱想了一阵,拍拍自己的脸。
    谢必安你在怕什么!不就是牵个手!小时候又不是没牵过!至于像一个怀春少女似的,躲在柱子后面吗?你在怕什么?!你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啊啊啊啊!
    “西洋人,你在干什么?!住手!!”
    群臣一片哗然,谢必安猛地朝祭台望去,皇帝颈间已是血红一片,而约瑟夫,正拿匕首戳弄着祭台上的香炉。
    “约瑟夫!!!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谢必安大吼一声,拔出旁边士兵的佩剑,朝约瑟夫直直刺去。约瑟夫轻笑着躲开,嘲笑般说道:“哈,这可不是卑鄙,谢。这叫拿准时机。”匕首次次朝谢必安命门使去。
    “放你娘的狗屁时机!这可是天子!我们国家的精神支柱!你说杀就杀了!?那我把你们的大王杀了,是不是就叫皆大欢喜?”常年混迹于军营的谢必安自然也受那群糙老爷们儿的影响,但平常还没有什么事能逼的谢必安爆粗。今天皇帝突然薨逝着实将他的底线挑了个结结实实。谢必安的招式也渐渐发狠,很快约瑟夫身上就挂了彩。
    “啧……短刀果然不称手,真讨厌。”被刮破手臂后约瑟夫暗中抱怨了一下,随后转头朝旁边的男孩子说:“亲爱的,把洋刀扔给我,对,就是那个你不喜欢的东西。”
    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飞过来,约瑟夫退后几步,一把接住。不知使了什么方法,原本只有十几公分的短棒,一下子伸长,成了长长的细刀。谢必安认识这种奇特的刀,西洋人的佩剑,非常细,很软,只是直直的一条。约瑟夫的剑略微有些特殊,把手上的圆盖不见了。不过这应该并不影响约瑟夫作战。
    “本来是不想用这个的,毕竟这有我爱人的香味,怎么舍得用来杀你们。不过你太强了,谢。我想,用我最为擅长的战术是对你最大的尊重。”约瑟夫眉角抽了一下,开始认真了。
    谢必安退后一步,摆足阵势,准备对付约瑟夫的进攻。
    “哥哥,接着!”范无咎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军人的本能使谢必安挥手接住了被扔过来的沉甸甸的东西。
    谢必安定睛一看,是骨伞矛。
    果然,他的弟弟很懂他。谢必安嘴角一勾,摆开架势,主动出击,朝约瑟夫刺去。
    骨伞矛是大丽特有的兵器。好的骨伞矛主体用纯金打造,伞面用犀牛皮制成。就连矛头上的红缨,都要用大丽国鸟红尾雉的尾羽搓成。整个矛都价值不菲。
    它讲究爆发力。谢必安将矛对准约瑟夫的胸腹就是一顿猛刺,他算准约瑟夫那看起来极其脆弱的细剑是不可能挡住如此重的进攻的。
    约瑟夫果真被逼得连连后退。不过借着近身的机会,软剑巧妙的避开长矛,朝谢必安面门使去。谢必安只好按下机关,半人高的伞面嘣开,充当盾的防御。    骨伞矛可攻可守,所以对机关的要求就更严格。
    “啊呀,真不愧是波罗大使所生活过的黄金之地,竟能造出如此精致的玩意儿。如此智慧的东方人,”约瑟夫不知做了什么,剑猛然伸长,刺破伞面,击中了谢必安,
    “真是想让人摧毁。”
    约瑟夫笑眯眯地看着被刺穿肩膀的谢必安,口中的话泛着森凉刺骨的惊悚之感。
    “传统的击剑是不允许伤人的,剑非常软,剑尖也是平的,穿刺,防守,都无法实现。”约瑟夫抽出剑身,略有些嫌弃的甩了甩,“不过和你们这样充满智慧的东方人,总归是要认真的,不是吗?果然经机械大师特蕾西所改造的蒸汽齿轮运转型洋刀,用来杀你们是最为称手的了。”说罢,按了按剑柄,将长长的剑尖收了回去。
    谢必安看着被摧毁的伞面,极度震惊。
    那种能穿透犀牛皮的玩意是什么?!这可是连长矛都难以穿破的结实皮革!齿轮?是类似于木齿的东西吗?是那个东西在作祟?
    约瑟夫抬头看了看远处,西洋军不知什么时候冲进了大殿,和士兵厮杀起来。他吹了个口哨“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是时候让你去看看我们所信仰的神了,谢。”约瑟夫居高临下看着谢必安,缓缓举起刀刃。
    谢必安猛地睁大眼睛。
    “还是让您先去看看佛祖吧,西洋人。”
    剑穿透了约瑟夫的腹部,范无咎将一脸难以置信的约瑟夫踢开。
    “哥哥!是不是很疼?有没有出很多血?剑上有没有毒?手臂不能动对不对?感到腿脚有没有力气?能……”
    “好了,无咎,我只是被刺穿了肩膀,不是被刺穿心脏,别太紧张。”令人发指的询问让谢必安不禁咋舌,敢情是他废了。
    “那也不是小事!哥哥,太子已经和诸位大臣前去上方台避难了,京城驻军和各地士兵不多时也会前去,我们也去,从长计议。”范无咎弯腰弓身,对谢必安说:“哥哥,我背你。”
    谢必安还就真有种被当做废人的感觉。
    他挥挥手,站了起来,“不必,我的腿没废。”
    话毕,谢必安就感到天旋地转,紧接着就感到自己被范无咎抱在了怀里。
    “无咎!你这是做什么?!”
    “哥哥别闹,你肩膀受伤,一定无法骑马,迟早要和我共乘一匹的,反正走过去也是走过去,一个人走和两个人走都一样。”范无咎把下巴抵在谢必安头上,谢必安看不到范无咎的表情。
    谢必安气急败坏地挣扎着,道:“成何体统?!放你兄长下来!反了你了?!你……”
    “我喜欢哥哥。”
    “……啊?”
    “我喜欢哥哥。”范无咎将谢必安抱上马,自己翻身坐在了谢必安的后面,紧紧双臂环住谢必安,将头埋在谢必安颈间,“所以,我保不齐会对哥哥做什么事,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哥哥还是听话些好。”
    “驾――!”
    范无咎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嘶鸣一声,载着二人远去。一路上猎猎寒风吹着谢必安的脸,刺刺地疼,但是谢必安依旧觉得自己的脸滚烫。
    “成何……体统……”
    “该干的事,不该干的事,在见到哥哥的第一天就都干了。成体统的事,不成体统的事,这段时间每天都和哥哥同寝,哥哥觉得无咎会忍着吗?”范无咎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和马嘶鸣声,但是被谢必安听的一清二楚。
    顿时谢必安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虽然他未经人事,但是还是了解一些的,包括龙阳之事。
    “你……!你疯了吗?!断袖之癖岂能随意沾染?!还敢觊觎你的兄长?!不知道这是乱伦吗?!”谢必安偏头吼道。
    “有郎中说过我有疯病,我确实疯了,哥哥。”范无咎盯着谢必安发红的眼眶,毫无征兆地就吻了上去。
    谢必安想后撤,但是身子被死死压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对他行不轨之事。
    战术性的咬牙,谢必安将范无咎的嘴唇咬破了个口子,范无咎舔了舔嘴角的鲜红,又吻了下去。
    铁锈味混杂着掠夺般的吸吮让谢必安的身子差点软下去。类似的画面忽然在脑中炸开,自己的唇舌也在无意识地配合着范无咎的侵略。
    这是长时间形成的肌肉记忆,不会错的。
    谢必安无法接受自己已经被自己最亲爱的弟弟调|教地如此放荡的事实。深夜里无数春图般的画面在谢必安脑内浮现出来,被范无咎压在身下的,就是自己。
    “呜……放……开!”谢必安强横的躲开范无咎的掠夺,怒目而视。双腿也使了力气,将范无咎踢开。
    范无咎一个不稳,翻身跌下去,挂在马肚上,险险摔在地上。他还不忘舔舔嘴唇,似乎在回味什么,在谢必安愤怒夹杂着担忧的目光中又翻身上马坐稳,紧紧抱着他,气息不稳地说:“哥哥,我控制不住自己,你帮帮我,好不好?说‘无咎,我也喜欢你’好不好?我怕我和你吵起来,你说啊……”
    范无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嘶哑和呜咽,仿佛只是一个小孩子在和他撒娇一样。谢必安想到这里,心里的某处被触动了,声音也柔和下来,“无咎,你……”
    “锃――――!!”
    破空而来的金属刀刃被范无咎挡下,放在谢必安腰间的另一只手收紧了些,没等谢必安说出下一句,范无咎又挡下又一个飞刀,风淡云轻的说:“哥哥,你继续,我听着呢。”
    “……胡闹!好好对敌!这种时候岂能分心?!”谢必安也抽出佩刀,紧张的看着周围。
    “你说,我听着。”范无咎眸底暗了暗,将飞过来的暗器统统击落。
    “都说了这种时候你不能……!”
    范无咎又一次吻上了谢必安,缱绻的轻吻下似乎带着道歉的意味。范无咎看都没看就用剑将身后的箭矢打折在地。
    谢必安不知道范无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这已经不是技巧的问题了,这种行为简直就像出自他的本能!这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才能达到的境界!他无法想象这几年范无咎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吗?
    一时间谢必安非常迷茫,感到他最亲的弟弟,离他越来越远了。
    感受到自己哥哥情绪的变化,范无咎松开对谢必安的钳制,将他护在身下,附在他耳畔轻声说:“哥哥,信我。回到上方台,我等你说出那句话。”
    谢必安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洋人似乎在大丽对他们开放的日子里摸清了大丽的每一条道。一路上谢必安光是听金属剧烈摩擦所产生“锃”的响声就觉得心惊胆战,无奈自己被范无咎压在身下,自己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依据他现在对范无咎的了解,就算是自己的全盛时期也不一定压制住范无咎。他只能尽心尽力的驾驭着马儿,朝上方台奔去。
――――――――――――――――――
    上方台是大丽第一代皇帝所选的帝都都城,三面临山,一面临海,还有两边的山压过去,形成一个壶口,人们只能从特殊的官道来往进出,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且临海滩地土肥良好,宜耕种,滩地众多,宜捕鱼,三面山峦重重叠嶂,众多百姓家安于山的褶皱中,数千条藤梯贯彻山上山下,这里的人都是爬山弄水的好手。不利条件就是交通不畅,大一点的船进不来壶口,大一点的车马走不了窄窄的官道。所以先祖的后代就迁都在了如今的丽都。
    靠近上方台,谢必安闻到了浓浓的海盐气息。小小的道路非常安全,从隐蔽在高树之下的城门进入,便豁然开朗。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碧海和滩涂,皓月当空,雾气弥漫,远处隐隐能看到一个巨型屏障跨在海面上,只留约莫一丈宽的口子。往另一边看,建造工程不亚于皇宫的上方台主台拔地而起,后面是抬头也望不见顶的山壁,依稀能看见隐藏在岩壁中朱红的屋檐。时近凌晨,已经有些人家亮起灯,做起饭,暖黄的光和炊烟从山腰上冒起。
    “不愧是先祖所选定的国都,果真是良栖之地。”谢必安感叹道。对比现在的丽都,虽然上方台没有丽都的繁华,但是上方台的烟火气似乎比京城要浓一些,原始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让人一下子回到了先祖的时代,那是丽国仅仅只是一个部落罢了。
     “别只顾着感叹,哥哥。一夜未眠,哥哥定是疲软了。我在上方台有认识的富家子弟,今晚就去她那里罢。”范无咎捂住谢必安的眼睛,“哥哥,听话,你很困,你很想休息,你现在就想入睡。”
    “可是还没有和大臣们商议……哈啊……好困……唔……”话未说完,谢必安的眼皮就不听使唤,浑身也绵软无力,倒头睡着了。
    范无咎轻轻亲了谢必安的额头,低声道:“哥哥,太忠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破晓了,东方冒出的晨曦夹杂着炽烈的硝烟,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
    “我的个乖乖,你咋来了?我淦,你为啥来?”
    穿着优雅的泼辣女子看到范无咎抱着谢必安进了她家门,狠狠吃了一口惊。
    “好家伙,还抱着个人……你相好?我的个乖乖,不得了,不得了,啧啧啧。”
    “闭嘴,十三娘,别让我揍你。”范无咎瞪了她一眼。
    “哎哟,一看就是陷在恋爱里无法自拔却又求之不得的男人。啧啧啧,孩子长大了,叛逆了……”她扁扁嘴,状似黯然神伤,“想当年我一把米一把面把你拉扯大,你……我淦你踢老娘干吗?我淦你还踢?!反了!”
    范无咎忍无可忍踢了女子几脚,咬牙切齿地说:“你也就比我大六个月。把我拉扯大的女人,只有我娘和我姊姊!管住你的嘴,别以为你死不了。”
    “哦,好吧,我闭嘴。”女子清清嗓子,道,“嗳呦,这位爷,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就以前那样。”范无咎轻车熟路地走进院子,进了一间屋,将谢必安安置好,又说:“麻烦拿热水来,我要沐浴。”
    “哎哟,这位爷,双人浴桶已经备好,就等您说啦~呕――我淦,恶心死老娘了。合着你是把我当婢子使唤呢?好好好,婢子就婢子吧。要精油吗?滑溜溜的那种。”女子使唤婢女端来热水,问。
    范无咎:“…………精油留下,你,擦擦鼻血,滚出去。”
    “好嘞!拜拜了您!祝您使用愉快!”
    送走了聒噪的女子,范无咎便吩咐婢女都出去。他熟练地解开谢必安的衣襟,散开头冠,将人放入温热的水中。然后自己也解衣宽带进了浴桶。
    雾气氤氲,让一切似乎都蒙上的勾人的薄纱。范无咎已经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谢必安的脸了,可还是会被惊艳到。他的哥哥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容颜放在心上,还当着许多人的面说自己是“中人之姿,不足挂齿。”
    哈……中人之姿……姑且认为这是哥哥在谦虚罢,真是美好的品德。
    范无咎的手划过谢必安的胸脯,在那点红缨上留恋不舍地揉了揉,然后一直向下,开始亵玩起他的兄长。范无咎碰了碰淡色蔷薇的花蕊,它轻颤了一下,范无咎亲亲谢必安的额头,轻声道:“今天就放过你了,哥哥。”
    他将谢必安抱出浴桶,神情虔诚地擦干了谢必安的身子,然后放到床上,二人相拥入眠。
    “做个好梦,哥哥。”
翌日
    “嗳呦~怎么可能~哈哈哈……无咎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不会是这种人的~嘶……姓范的你注意注意尊卑!”
    面对谢必安的质问,女子吊儿郎当般的回答,获得了范无咎的暴击。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早晨起来,谢必安正准备拥抱太阳,然后就看到了他身旁的范无咎,并且还……咳咳,男人总会经历的正常生理现象。
    谢必安偏偏忘了这茬。
   然后范无咎就被扣上了“不知廉耻赢荡成性”的帽子。
    女主人肯定要来圆场子啊,这就是故事的开端。
    范无咎腹诽:他哥哥早就被自己不知道吃干抹净多少次了,他那天真迟钝的哥哥竟然还以为昨日马上的话是和他说着玩吗?
    范无咎心里已经把谢必安拉在榻上淦到哭不知道多少次了,但表面上还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哥哥……这是所有男人都会出现的正常现象啊!难道哥哥没有这档子事儿吗……”
    “没有。”谢必安毫不留情地说。
    确实,谢必安虽然容易害羞脸红,但确确实实因为军营生活的劳苦已经禁欲多年了,一时间想不起来那档子事儿也是正常的。
    “我不追究了。午时我们要去上方台主台与皇上共议救国之事。趁现在的空闲我们要去驿站,派人问问父亲,母亲和阿姊的情况。无咎,以后别胡闹。”谢必安转身离去。
    在范无咎看来,谢必安是在逃避。
    逃避他昨天所说的话。
    逃避他的期待。
    “闹别扭了这是?害,夫夫之间难免有小打小闹,亲亲抱抱再艹艹,没有什么问题是不会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次。”女子碰碰范无咎的肩膀。
    “闭嘴,十三,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范无咎笑眯眯地摸摸女子的头。
    “……好。”
翎苑
    “臣认为,当今之计,唯有立太子为皇,安抚民心,之后新皇再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即使不能将西洋人的根基彻底拔除,也能暂时击退他们。之后的事,全由国情讨论,议和,还是再战,做长远之策。”内阁副阁主即王大学士悠悠说道。
    “此言差矣!依微臣看,现今太子年幼,无法掌理大权,唯恐后宫女眷垂帘听政,外戚专权!当北定中原,西联藩族,南整蛟龙,东渡瀛洲,以瓮中捉鳖之势,铲除异己!此联军大任,当属镇南王侯!待洋人被除,国定民安,再做登基之策!”严老将军激动极了,连带着胡子也一颤一颤。众臣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如同与别国辩论一般,吵得不可开交。
    谢必安和范无咎从驿站回来,就是看到的这副景象。
    现在局势已经明了。太子今年已经二十又六,膝下已有一子两女。理论上看,先皇薨逝,太子最适即位。但太子天资中庸,甚至到了愚笨的地步,性格怯懦,对政事一窍不通,如若不是先皇膝下只有三子,一子为凤,一子已殉,这太子之位还轮不到他来当。且他的三子皆带有些痴傻,或是迟钝,或是病弱。客观来看,太子不是当皇的最佳人选。
    朝里分为两党,一党拥护先皇,即支持太子继位;一党考虑国情,即拥护谢必安出师征战,战后封王,辅佐先皇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状元幼弟――池平王即位。
    池平王三十又七,其妻已故,膝下二子一女。他是先皇唯一的弟弟,兄弟里排名最后。十二岁时个子比同龄人高出许多的他假扮应届书生,一举夺下当年的状元,成就一段佳话。时至今日,拥有先皇血脉的最佳继承人选,便是他了。
     谢必安站在武将的角度摇了摇头。
    池平王天资聪颖,现今又是才华出众,但他见过池平王。池平有许多对于帝王来说致命的缺点。
    终日沉溺于亡妻的悲痛,心情消沉,事务堆积如山,此为多情。
    宽厚待人,但府里的下人被他惯的小有跋扈,此为不服人。
    上知天文,下论地理,通古晓今,博览群书,但武功和麻雀差不多,此为武不就。
    和他说话的时候常常贬低自己,自嘲讽刺他的年少轻狂,此为不自信。
    十二岁就惊才艳艳,展露锋芒,若不是皇位之争他仅十三岁,他的皇兄想留个念想,积个德,把他的脑袋留在今日,像这种惊世奇才,势必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说起来还有些难以置信,谢必安现在想起这种事还觉得可笑。
    池平王十三岁时冬季去了江南镇南侯府邸小住,正碰上范氏分娩,但是找好的稳婆中了风,一夜之间就断了气。再找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舞勺之年的池平王偷摸着进了产房,谢必安就是被他接生的。
    每次谢父对谢必安谈起这件事,就感慨一声。接生之事传出后,池平王的风评受得了极大的诋毁,但也因为这样,皇位之争他失去了资格,也保住了他的小命。
    说到底,还是奇奇怪怪的缘分。
    果不其然,半月后,新皇即位,即现在的先皇,池平王也被仓促安排了婚事和分封王侯。新婚之时这件事被再次提出,范氏对池平王表达了由衷的感谢,池平王也表示自己因祸得福,两家多年的交情也不错,即使池平王妃的弟弟西戎将军殉国,也未曾动摇两家稳定的交情。
    那时候谢必安才三岁多。
    而现在,看着面前正值壮年却满脸哀戚的池平王,谢必安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久不见,必安。上次见你,还是在念念(池平王妃的小名)的丧事上。尊母可还好?镇南侯的身体可无碍?”他笑着对谢必安说,眼底一片通红。
     “都很好,有劳关心。还望衍大哥往前看,莫要沉溺于旧事。”衍是池平王的名,谢必安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和他客套。
    “……嗯。先听议会吧。”池平王喝了一盅酒,再没有和谢必安说一句话。
    议会上大臣们的争斗愈演愈烈,范无咎挖挖耳朵,嫌弃地说道:“这群老头是吃火炮了么?知道的是讨论国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泼妇骂街呢!”
    “无咎!不得无礼!”谢必安斥责一声,但用纸团塞住的双耳早已出卖了他。谢必安也恨不得早早离开这个震耳欲聋的闹市,但他现在是众矢之的,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父死子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现在的状况太子即位,等于把大丽拱手送出!”
    “镇南王侯若再提高爵位,难免不生出异心,谋反篡位!”
    “大胆!王侯忠于大丽,人尽皆知!怎可能是你口中那般小人!我看,是你这种小人,想借太子之名号独揽大权吧!”
    “你……你!无耻之徒!”
    “失礼,我们军营里都是如此说话,你大可不听!”
…………
    谢必安正听的恹恹欲睡,一个士兵突然冲进大厅,“报!洋人来犯!上方台的防线已经崩溃了!”
    怎么可能?!谢必安猛然起身,抓起佩剑就往外冲,入目的是地狱般的景象。
    远处山的屏障被击穿了个豁口,黑铁制成的巨船狰狞地闯入这片宁静的海域,重型大炮朝山壁袭来,炸出绚丽的火花,落下撕心裂肺的喊声。
    谢必安的眼神寒的刺骨,他咬紧牙关,两个字像是被挤出来的,充满了瑟瑟入骨的寒意。
    “找死。”
     谢必安牵走一匹马,驾驭着闪电一般冲进防线。
    “东西海岸的炮兵,给老子加满火力,轰他!有多少轰多少!他娘的,这群吃硬不吃软的洋崽子,真当大丽是块肥肉?吃得下去吗?”
    “水兵呢?船呢?上无人尖甲船!给老子往上撞!把那群洋玩意儿的破船撞翻!老子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爹和儿子!”
    “能战起来的不能站起来的,都给我站起来!这种时候腿软个屁啊!谁特么怕死谁就先死!大丽不养你们这种废物!”
    “左舵十二分之一!给我开足火力!重炮给我上!不要拿着工具倒爬墙!洋人那玩意儿不知道落了咱们几条街!轰他!”
    谢必安淌水上了一艘重甲船,扯过舵手,自己掌着往洋人的主舰大开火力。西洋的小舟似乎被东方的战船吓到了,一时间溃不成军,全然没了之前的嚣张样。
    “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东方人天生没有自信,不敢这么用武器的吗?他们都是有着坚硬的盔甲,却总想缩在里面的懦弱之人啊!”下达撤退命令的西洋主帅十分狼狈,只好将憋了一肚子的气撒在下属身上。
    “非常抱歉。那大概只是多数人,可能也有一部分人,是天选的幸运儿吧。”军师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平淡地说道。
    “上帝选的幸运儿?我才不管!这个地方没有攻下,看回去教皇怎么惩处我们!”主帅看起来既心虚又不安,他来回踱步,头上冷汗直流。
    “说得没错,你应该死。”‘军师’森然一笑,抽出军刀了结了主帅的性命。‘军师’的脸极度扭曲,过后出现了一张俊美的脸。
    是约瑟夫的脸。
    “喂,谢必安!你是叫这个名字的,对吧?真是了不起的东方人!我敬佩你!我想,对你们用出底招,是我对你最大的敬意!等着吧,不出两个月,这里将插上法兰西的旗帜!”扩音器清楚的传达了约瑟夫的挑衅,谢必安抹抹脸上的血,对撤退的巨轮比了个中指。
    这时他前不久学到的,据说对于洋人而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对面的约瑟夫笑笑,捏断了话筒。
――――――――――――――――
    “这次洋人来犯是本王意料之中,此次上方台一站,损失惨重,本王认为,原因不外乎两点,准备不足,民心混乱。”谢必安粗略擦了擦脸上的血,肩膀上的伤似乎裂开了,疼的谢必安那叫一个脸色阴沉,“本王以镇南王侯的身份命令各部,即日起,以重军侵犯丽国为警戒程度,各军加强练兵强度和兵役征召,各部加强武器铸造,粮草征收加快,所有银两收归国库!压制地方商户抬高物价,派文臣子弟去安抚民心,备战期间居民们尽量减少出城。洋人已经占据的城都,据本王所知有丽都,磐下,临水,邯雎,柳江和弯岛。严老将军,你带领麾下五千精兵,到洛州与付平都督汇军,集四十万步兵,二十万水兵,兵分两路,夺取临水,邯雎与柳江!”谢必安甩了甩红缨枪,神情肃然道。
    “老臣领命。”严老将军出列作揖,离开了军帐。
    “喂,老娘被范无咎那货不明不白叫来的,给我个完美的解释。”十三撩起帷帘,大摇大摆走进来说道。
    谢必安继续道:“来的正好。十三姑娘,你应该是东瀛人,可对?谢某今日有个不情之请,恳请十三姑娘东渡瀛洲,与东瀛结为联盟,借他们十万水军,兵分两路,一路同西洋人夺取弯岛,八万水军与弯岛五万兵力足矣。一路去江南找泽浯小将军并与其汇军,支援严老将军一路!”
    十三挠挠头:“不是,无缘无故的,我凭啥帮你欸?而且东瀛肯借兵吗?”
    谢必安弯腰作揖:“东瀛是大丽的附属国,给些好处就是。此事算我谢必安欠十三姑娘的一个人情,日后十三姑娘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谢某,谢某必鼎力相助!”
    十三:“不是,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
    “十三,别忘了,是我让你从‘红蝶’变成了‘十三’。”
    一直沉默的范无咎打断了十三的话,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知道了。”十三苦笑,走出军帐。
    “其他诸位,请各自部署着手国事,随时准备作战!”
    “臣等领命。”
    军帐里一下子空了,只剩下谢必安和范无咎两个人。
    “无咎。”谢必安转身,看着范无咎的眼睛,定定地说:“无咎,你带领三千精兵,西入藩县,组成联盟,借十万步军,一万水军,同西洋人夺取磐下!”
    “荒唐!我要和哥哥你在一起!”范无咎紧紧抓住谢必安的手,情绪激动地喊:“我要确保哥哥无事!你身上还有伤!你不能……”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无咎!”谢必安失态般喊道,“现在是危机存亡之时!不能为了个人情感而误了国家大事!你已经加冠了无咎!你需要理性一点!”
    “去他娘的理性!我只在乎哥哥你!如果没有你,那要国家还有什么用?哥哥,我是一个自私鬼,我仅仅,能容下你一人在我面前违背我的意愿。”范无咎掰过谢必安的头,混杂着血腥味,吻了下去。
    谢必安想要推开,但他被紧紧抱住,牵制的死死的。
    干裂的嘴唇和血腥味的口腔,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吻,但范无咎不在乎,他用力的,强硬的破开谢必安的防御,将里面搞的一团狼狈。谢必安溃不成军,只能任由范无咎不断加深这个吻。
    快要疯了。
    “……唔!无咎!现在是关乎家国的大事!由不得你拒绝!”谢必安好不容易挣脱范无咎的禁锢,大喊道,“你若是拒绝,你这辈子都别和我说话!”
    “……哥哥,你当真这么绝情?”范无咎擦擦嘴角的津液,看着面前面色潮红,眼波流转的谢必安问。
    谢必安:“这不是绝情,我喜欢你,无咎,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胜过任何事物!现在我将此事托付与你,并不代表我心里只想着国家!每一次短暂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无咎!你听到了吗?”   
    范无咎无法相信刚刚的情景。
    “哥哥,你再说一遍你喜欢我,我就走。”范无咎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喜欢你,无咎。”
    谢必安像是用尽了勇气,瘫坐在椅子上。
    “哈……哥哥……你这可是……要了我的命了……真的……,哥哥永远,知道我怕什么……”范无咎捂住眼睛苦笑,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军帐。
    谢必安大口喘气,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看起来颓然不堪。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疯狂到如此地步?
    用尽力气站起身,看向地图上的国都,谢必安握了握拳。
――――――――――――――――
    范无咎火急火燎地策马冲入藩王的帐篷,揪住还在睡梦地的藩王,恶狠狠的说:“借兵,十万五!不借,死!”
    藩王被吓醒,没怎么了解情况就感到冰冷的刀刃抵上了他的脖子,又看清楚来人,忙拼命点头,将自己的令牌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花了近半月的路程,跑死了十多匹马,范无咎只身从中原直射到了西南的藩族。借兵不难,那些个异族巴不得被他们心目中强大的丽国所任用。难的是怎么才能从洋人手里夺回磐下城。磐下是丽国西南海的一个商贸城市,是人种最杂的大都市。这地方驻军很松,因此被洋人得手。范无咎带着大军直逼磐下城外,这种势头无外乎一个,强闯。
    西洋在这里的驻军也很松散,双方只僵持了五六天范无咎就亲自破开了磐下的城门,杀光了最后一名洋人。
    但还是慢。
    范无咎现在身在西南,心在中原,无时无刻都挂念着他的哥哥。近一月的时间,丽国捷报频传,江南大战大胜,三城收复。但严老将军,付平都督壮烈牺牲,六十万大军死伤了八成之多;弯岛双方处于僵持状态,但西洋的补给线路已经被陆上泽浯小将军的人切断,不幸的是,十三为了打探敌情,只身入了敌营,被捕后更是传来已经惨死的消息。大势已定,西洋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撤出弯岛,冲向他们最后的稻草――丽都。
    范无咎和谢必安只有一封书信,内容仅仅是让范无咎去弯岛支援十三,全无半点杂话。范无咎心有不甘,却只能作罢,压下想冲去丽都将自己哥哥压在身下的心思,动身前往弯岛。
――――――――――――――――――
    “她还是不肯服软?”
    “是的,长官,我们不得不用镇定剂让她停止自残行为。”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钥匙给我。”
    “遵命,长官。”
    阴暗的牢房里,清冷的女声回荡在其中。皮靴落地的‘哒哒’声让整个牢狱都充满了无法预料的恐惧气氛。
    “吱呀――”
    牢门被打开,女军官居高临下地看着里面的俘虏,里面的人赫然是十三。
    “你想死?”冰冷机械般的女声抛出直白的问候,没有一丝温度。
    “哈……西洋人都是这么直白的吗?”十三抬起头,温润地笑笑,眼里是似水的平静,和之前的泼辣完全不同。她说的是西洋话,带着一点点卷舌,更显得她温柔又恬静。“是的,女士,我想死,非常想,无时无刻都在想。”
    “你不能死!!”女军官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大吼着,俯身按住十三的肩膀,“我不允许!你是我的!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死!很快,我们就会撤出这个岛,回程法兰西,在那里,我有足够大的权力,你将会被赋予一个让人敬仰的职位――女王的爱宠!你将会被我捧上金子做的宝座,会被送到金子砌成的笼子里,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
    十三眼神平静的望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女军官,扯了扯嘴角。她们的相遇是如此的喜剧化,打探情报却误入了高级军官的房间,当天还被吃的干干净净,被个女的吃的干干净净,真尼玛戏剧。
    现在这副身子十三只是个旁观者,她现在是‘红蝶’。
    本来已经将‘红蝶’压制了近三年了,但那天的激情让这几年十三做的努力全部付诸一炬,‘红蝶’夺取了她的身体掌控权,迷的那个女军官死去活来。
    “女士,你冷静一下。我并不是你的,我是自由的人。”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双纤手抚上了女军官的脸,让后者身体一震。
    “叫我的名字,我的美智子,叫我的名字,别那么生疏,你叫我名字的时候是你格外动人的一刻。”女军官温柔整理着红蝶的碎发,丰润的嘴唇轻轻吻着红蝶的额头,像变了一个人,全然没有刚刚的癫狂。
    “……玛丽,你放弃抵抗吧,丽国终究会将你们赶出去。”红蝶叹了一口气,死命压着十三的思想。
    “我不在乎,我的美智子。只要你和我走,就算是让我们即刻撤兵,和东方人建起友好的关系,我都会毫不犹豫去做――我是法兰西权力最高的人,我能做到。只要你和我走,我的美智子。”玛丽笑容灿烂,眼里满是期待。
    红蝶还想说点什么,外面响起了炮声,一个士兵步履匆匆跑来:“长官,东方人来犯!”
    “我的美智子,快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就发起撤退的命令!答应我!我的美智子!”玛丽紧紧抱住红蝶,低吼着。
    “我……”红蝶刚要拒绝,一阵剧痛袭来,二人的腹部被刀刃贯穿。
    “十三,你不是来卿卿我我的。还有,竟然又被她掌控了,真没用。”范无咎鬼魅般出现在牢房里,刚刚的传令官早已断气,带血的刀子也被抽了出去。
    “……我的……美智子……”玛丽晃了晃身子,倒了下去。而红蝶恼怒的说了句“多管闲事”就闭上了眼,很快又睁开,开始破口大骂,显然是十三回来了。
    “弯岛已攻下,现在,立刻和我去丽都支援哥哥!”范无咎扔下刀剑,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歹让我恢复先。我不是神。坐快船去吧,五日就到了。”十三的伤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愈合,她和范无咎走出牢房,忽视背景的战火纷飞,开始讨价还价,“不是,真的,五天最快了,再快就飞起来了好吗?”
    “……”
    “那行吧,老娘豁出去,四天半!知道是最大限度了!”
    “三日。”范无咎无情下达了命令,让十三一个趔趄。
    “姓范的,做个人……好,遵命。”范无咎的眼神变的凶狠,十三自然识趣的应下。两个人单拎着坐快船驶向丽都。
    一路上到处都是战火,东部沿海是整个战局最为火热的地方,看着一艘艘战船被击沉,范无咎心里莫名慌乱,手心都掐出了血。
    不会的,他的哥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
    丽都
    “我很高兴你能来,谢必安。”约瑟夫斜坐在丽国皇宫主殿残破的房顶上,漫不经心擦拭着他的弯刀,“你们很强,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军队损失惨重,但这片土地连一英尺都没有打下来。船只一艘一艘往下沉,而你们的领海却依旧广阔。我们甚至动用了齿轮枪,你们最坚固的盾牌在我们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但我们依旧惨败。就像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如此强大的君王,到了东方这片土地也会服软。”约瑟夫对着刀刃吹了一口气,“东方,果然是天选之地。”
    谢必安抽出佩剑,客套了一番:“谢谢你由衷的夸奖。我知道我们很强,你不用告诉我。”
    约瑟夫跳下房檐,挥挥刀,发出‘锃’的声音,像是在挑衅,“恐怕你们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好武器。你们的火枪,大炮,大概率是受到了中东沙漠之地的影响,不一定是自主制作,威力也差强人意。据我观察,你们恐怕连什么是蒸汽机都不知道吧?”
    谢必安皱眉,他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西洋的发展迅速已经超乎他们丽国人的想象,偏偏许多高官都自以为丽国是至上的。不好听的,得亏丽国人多,这次能打赢。以后丽国的发展,可千万不能如此了……
    见谢必安不说话,约瑟夫翻翻白眼,觉得无趣,一个飞身就搞了突袭。谢必安连忙后退,稳住下盘,和迎面而来的刀刃对峙着。谢必安抵住约瑟夫的刀,逆着劲力,将约瑟夫推开,自己摆好了架势。约瑟夫在空中翻了几次身,稳稳着地。双方心知肚明,这只是试探。
    约瑟夫在后腰摸索着,掏出一把齿轮手枪,对准谢必安的心口,无辜的笑笑,“抱歉,谢,我只想赢,手段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砰――”
    子弹毫无预警就射出膛,谢必安翻身躲过,化被动为主动,手里的剑朝约瑟夫劈来。
    约瑟夫一手拿手枪,不断扣动扳机,一手拿刀做着防御,“好厉害!竟然能快过子弹!东方的功夫竟如此了得!”他连连惊叹,但却没有落下风。
    谢必安眼底一暗,约瑟夫的身手古怪奇特,他必须认真了。
    “锃――――”
   谢必安将佩剑落鞘,后退数十步,缓缓从地上拿起了一个大物什。
    约瑟夫看到那个东西,脸上的轻松愉快顿时消失。
    谢必安拿的东西酷似骨伞矛,但通体琉璃色,丽国管这玩意叫琉璃矛,但约瑟夫可认得那东西的原料是什么。
    作为殖民大国的第二把手,约瑟夫再熟悉不过这种通体透明的石头有多么值钱。
    金刚石啊!
    约瑟夫内心极度震惊,东方已经掌握了如此精湛的技术了吗?将世界上最硬的东西,打磨成武器的样子,做工之精细,是他们国家几个世纪都达不到的!
    丽国的工匠做到了。
    谢必安显然看到了约瑟夫脸色的变化,他不禁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矛和盾。
    藩族有一年进贡了一块巨大的琉璃石,坚硬无比,什么都破不开。丽国的工匠不服气啊,数十名顶级工匠,聚在一起围着这块石头议论,最终决定做丽国的象征武器骨伞矛吧,可是这玩意儿又不能延伸,有人建议不如把矛和盾分开做吧。于是又是数十夜的讨论,才解决石头的切割问题。谢必安记得,这块石头从原石到成品,耗费了三十几名顶级工匠的五个春夏秋冬。他弱冠礼的时候皇帝将这玩意儿作为贺礼,谢必安嫌娘气,一直没用,用的都是他父亲给他定制的金骨伞矛,但前段时间已经不能用了,谢必安便将已经落灰的琉璃矛拿了出来。
    五彩光泽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它似乎对自己的出场感到十分满意。
    约瑟夫面部略微扭曲,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呵……不愧是,富有的土地……”
    这次谢必安主动出击,尖锐的透明利刃毫不留情地往约瑟夫要命处戳。约瑟夫显得极其狼狈,那矛被谢必安用的虎虎生风,极具压迫感,还很重,惯性带动的风把约瑟夫的步法搞的乱七八糟。因为金刚石的特性,约瑟夫的剑说什么也不能伤到被盾牌保护下的谢必安,次次落空或被震回去,在约瑟夫内心里积攒成不甘和失落。等圆月悬挂,周围一片漆黑的时候,约瑟夫的身上已经挂了彩,谢必安除了发型有点乱,其他都挺不错。
    “三更了,再有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捷报频传,西洋军被丽军打得溃不成军,败了的葬身海底,逃了的往西边拼命划拉。现在看来,大势已定。”谢必安抬头看了眼天空,抹了抹脸上的汗,“你们这次出了多少兵?几十万?一百万?总之加上丽都的这些,败兵几千都不到。退回去吧,再搬援军,我丽国人多地大,不怕耗不死你们。”
    这话就有点嘲弄和装13的意味了。约瑟夫坐在倒塌下的一根柱子上,整理了一下头发,“别只看表面啊,谢。我们败了,可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们的装备比你们的要先进得多,这是事实。北方三十万兵力,西南十万,南方六十万,出海十五万,算下来,你们同样损失惨重。85%的死亡率,只有你们人多的国家能承受住了。”约瑟夫扎好了辫子,又开始整理衣服,“哦,忘了,百分之你们东方人不这么说。八成五以上的东方军人战死在我们的铁蹄下,数十万沿海居民及内陆居民被波及,千家店铺面临破产的危险,你们的经济至少衰退五年。而我们,只是军事,财力上的损失,通过殖民我们可以非常快的恢复战前经济水平。至于军人的死伤,中尉以上,中将以下是欧洲人,这以下都是印第安土著和黑奴。中将之上除了我和我的继母,都在彼岸看火。算起来,我们并没有多大损失。”约瑟夫狡黠地笑了笑,“别撑着了,谢,你们国家这次真的元气大伤。喊出来,会好一些。”
   多么善解人意的劝诫啊,谢必安想。他抬起长矛,朝约瑟夫刺了过去。
    “希望你在天上看到丽国的祖先,可以的话,顺便帮我问个好。”谢必安微笑着说道。
    约瑟夫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要低估我的武力,谢。东方人就败在了骄傲自大上。”
    起风了。月亮开始往下降,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起晨曦,在朱红朝殿前打斗的二人也将分出胜负。
    “噗呲――”
    带着血色的琉璃矛穿透了约瑟夫的胸口,谢必安闭眼,将约瑟夫狠狠按住,让他安分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结束了,谢必安睁眼,抬头望着还昏暗的天空。
    “哥哥!”
    谢必安回头,范无咎骑马扬起的沙尘映在了谢必安的眼里。
    一抹笑意浮上眼角,谢必安张口,想要叫出他弟弟的名字。
    “无――……唔!”
    “砰――――!”
    震穿耳膜般的枪声刺痛了谢必安,也刺红了范无咎的双眼。
    “哥哥――――!!”
    他发疯的嘶吼着,从马上跌落。
    谢必安吐出一抹红,双手无力的捂着腹部的伤口。
    不远处的池平王瑟瑟发抖,手里拿着致命的枪。
    “哈哈哈哈哈哈……我能当皇帝了!我要当皇帝了!!……哈哈……哈哈哈哈……”
    池平王全然没有了之前翩翩公子的姿态,癫狂的大笑着,手舞足蹈着。谢必安忍着发软的手,用力拔出长矛,往池平王面门上掷去。正中面门,血溅五步。
    约瑟夫无力地笑笑,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谢……不要放松你的戒心……西方的战士……都是狼…他们会…会抓住一切机会……取,取走猎物的……性命……比如……和豺狗合作…东方人,败在了骄傲自大上。”
    约瑟夫漂亮的蓝色眸子渐渐涣散,失去光彩。同时谢必安的身子也往后仰去。
    嘭――
    范无咎连滚带爬的爬过来,接住了谢必安发软的身子。范无咎的手颤抖着,他不敢动,害怕眼前的人马上离开这个世间。他的手似乎比谢必安的手还冰凉,声音带着破碎的嘶哑。
    “唔……呜……哥哥,哥哥……伤口在腹部……在腹部……不致命的……别,别怕,我带你去治……你会好好的。我们……我们和娘和爹和阿姊……约好了要看灯会……约好了要,要带着小外甥,去,去玩的,说好了……要,要……呜,一直在一起的……你……你骗我!你骗我……”
    说完就抱起谢必安,一瘸一拐地朝马儿走去。“没事的……没事的哥哥……没事的……我们上马……去,去医师那里……治好你……治好你……”
    “别动,无咎,你坐下来。你一动我就疼。”谢必安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出气多进气少已经出卖了他。
    “我……我听哥哥的。听……你的。”范无咎闻言,连忙坐在地上,手抚着谢必安的脸。“哥哥……哥哥,对不起……呜,我的错,我的,……对不起……我错……!”
    谢必安忽然扯住范无咎的衣领,自己起身吻住了范无咎的唇。
    浅浅的,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仿佛用尽了谢必安全身的气力,没说一句话,没有过多的煽情,谢必安结束这个吻后,直直的倒下去,再没有睁开眼皮的力气。
    
    这个吻比苇草还要轻,被风轻轻一吹,就吹散了。
    范无咎瞬间失了声,他低下头,吻了吻谢必安的额头,干涩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
    “我爱你……哥哥……”
    没有回应。永远,都不会有回应。
    
    天亮了。
    东方的红光照在谢必安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红晕,让他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般恬适。
    范无咎抱着身体发凉的爱人,脸上充满了呆滞。
    良久,他才抱紧他的爱人,在随后赶来的十三等人面前,嘶吼般哭着,一头青丝霎时变成银白,眼睛里也流出血水,像一个妖怪一样,大声嘶吼着,声音嘶哑到刺耳的程度,面部扭曲到狰狞的级别。
    而他的爱人,正静静躺在他的怀里,仿佛在诉说最后的缱绻。

――――――――――――――――――
    永安元年
    这次东西方的交战是历史上规模空前的灾难。双方都损失惨重,西洋人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也没有力量发动第二次战争,三个月后他们将再次来访丽国,细谈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丽国同样是大片的废墟。这次战争使全国的政治和经济中心南移,国都迁到了偏南的苏烟。据不完全统计,牺牲了近百万将士,被掠夺了价值近十六亿银元的珠宝,黄金,陶瓷,白银和绸缎。西洋人在丽都大肆抢掠,八成的宫殿都成了废墟,居民的房屋被毁坏,只能临时搭建帐篷。好在已经进入六月,天气开始转暖。全国四成住宅都受到了战争的波及,经济衰退,政治混乱,西北的罕纳族趁机作乱,不过不就就被藩族将士们平定。补充一下,藩族的藩王受过范无咎的救命之恩。
    这是一次全国性的浩劫,也是一次转机。丽国的人民和地方官认识到了西洋的强大,丽国的落后,纷纷打出“向强国奋斗”“向西洋学习”的旗号。全国的官员人民都行动起来,不到两个月,街道都已经清理干净,南方的大部分城池已经搭起轻木板做的房屋,北方居民则用石块搭建。学士阁向朝廷申请了一笔钱,送二十个年轻学士远渡重洋去西洋留学。中枢院没日没夜加班加点,更为强大的武器源源不断从里面流向军营。全国掀起了参兵的热潮,很快有一百七十万新兵入营。不久,西洋使者来访,和朝廷谈判,协约双方达成友好的贸易关系,以最低关税为友好表达。大丽的经济迅速发展,商人成了最为富有的人。朝廷之中半数之上都是年轻的新官儿,之前的老臣,多数都被打发回去养老,并以国家名义收取了九成私人财产,美其名曰“休职费。”苏国公勾结外族已被下罪斩首,前池平王以刺杀护国大将军之罪被斩首,其家中子弟被发配充军和为婢。泽浯小将军,上方台十三,护国有功,均被分封泽浯侯爵,十三公主。严老将军与付平都督,以身殉职,赋以国葬待遇,追加护国将军与付平将军一职。安平郡主作为贞烈之后,大战时捐出十万粮饷,并保护大量丽国古书,特封安平公主,择日与西南藩族联姻。前镇南侯极其夫人,因拼死抵抗京城之外洋人侵犯不幸牺牲,赋予国葬待遇,追封镇南将军与一品诰命夫人。镇南王侯在这次战争中功劳最大,不幸牺牲,追封护国大将军,镇南亲王,摄政王,江南总帅等职。

    一切,都在缓缓复苏。
    丽国这头伤痕累累的东方雄狮,正在舔舐伤口,恢复它原有的样貌和威风。
――――――――――――――――――
    永安六年,七月
    “哈哈哈……小利子!你别跑!看我不逮着你!”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穿着单一青色的丝绸衣服,眉间有一颗朱砂痣,更衬得他喜人。小娃娃疯跑在古雅别致的宫殿中。周围都是陪他玩的婢女和宫人。
    “你别跑!嘿!我看到你了!我……诶哟!”许是跑得急了,没看人,小娃娃直接撞在来人身上。小孩儿嘴一扁,刚要发火,看到来人,忙噤声站立,规规矩矩做了揖。
    “舅……舅舅有礼。您……是来看我娘亲的吗?” 
    范无咎低头,看着小孩儿眉间的朱砂痣,沉默良久,径直推着轮椅往里屋走去。小孩儿又规规矩矩跟在范无咎身后,一副“我很乖巧”的模样。
    
  “二弟,你怎么来了?快坐。天儿热,喝些酸梅汤解解暑。”做了母亲的谢谬卿浑身都散发着慈爱的光辉,她扫了一眼范无咎坐在轮椅上的腿,就移开目光,招呼着她的弟弟。
    小娃娃想要大声喊他的娘亲,却因为他的舅舅在场,只能低头小声叫着“母亲万安。”
    谢谬卿笑笑,“出去玩吧,别磕着。”
    得到准许的小孩儿又给范无咎做了一个揖,便跑了出去。
   看着小孩儿的紧张,谢谬卿“扑哧”笑了出来,伸手摸摸范无咎的头,道:“全天下,小晏就怕你一个人了。”
    范无咎望着窗外玩蹴鞠的小孩儿,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了一些。
    那次大战之后,范无咎的姊姊谢谬卿受了颠簸,早产了。战乱时期找不到稳婆,在场的又都是爷们,危机关头还是十三赶忙入了产房,将母子二人保住。谢谬卿生了双胎,但女孩子不久就夭折了,男孩子也是用了数不清的药物保下来的。谢谬卿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取了“海晏河清”里的晏字。满月宴的时候范无咎当众宣布,自己因大战失去了行动能力,不是皇帝的最佳人选。今后他将以摄政王的身份暂代朝政,等他的外甥弱冠之后,便将权力转交于他,自己退下朝廷。
    消息一出,全朝轰动。在大战时,范无咎以一人之力,向藩族借军十五万,平定西南,又横扫东南海的西洋军队,是他带着军队破开了旧丽都的城门,将西洋人赶了出去。大战后,朝中八成的大臣都推崇范无咎称帝。一开始范无咎还能用“太子在世”来推诿,但不久太子携全家非要去南海游玩,触怒了来访的洋人使团,被几个洋人一怒之下斩杀了全家。眼看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推脱,范无咎决定双方各退一步,自己作为臣子代理朝政,等他的外甥成年后再还权。
    但又是一阵风波。谢谬卿之子晏小儿,也是王大学士之子,由他即位,名不正言不顺。但范无咎一夜之间让那些流言蜚语全部销声匿迹,王大学士也突发心病当即离世,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小晏随母姓,也随舅姓,并规定了之后丽国的继承人都会有两个姓,即谢和范。这下,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年号定了永安。将大战第二年定为元年。永安二年,范无咎整整消失了两个月,朝中政事全落在了泽浯侯爵和十三公主身上。正当大臣想要拿这档子事说事儿,范无咎又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回来后范无咎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冷血无情。在他的代政下,法治得到了空前的盛行,有“黄口小儿也知守法”的社会风气。仅仅几年时间,大丽的经济发展迅速,大量白银流入百姓之家,又流入国库:中枢院加紧研制各项机器,外出留学的几十名学生也归途,为武器装备的制造提供诸多建议;学士阁已经决定继续派出留学生,并允许西洋人在苏烟及沿海地区建立外交使馆,店铺和西洋语学舍;朝廷的选拔制度从科考改为“分考”,即在原有的文状元,武状元的基础上,新添商状元,农状元,器状元和西洋状元几种成就,让考生有更多的选择;朝廷的官职也有了变化,撤去了一些冗杂的职务,一人胜任多职的情况变得普遍,为了保证皇权的稳固,法律规定,身兼三职及以上的官员,朝廷每月会派出一个“监察官”时时刻刻都跟在此官员的身后,若有言行不符者,直接上报皇帝;大丽对于士兵也严格了许多,新兵入营,要经过六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才能成为正常军,操练事项由泽浯侯爵关注;上方台成为“西洋地”,建起了诸多高楼,浅水处建筑大量镂空木屋,那里允许洋人定居……诸多事项,不再一一说明。

    范无咎来这里是和他姐姐商议他的婚事,他表明自己的态度,坚决不会婚娶如何女子。谢谬卿也只好暂时作罢,笑着说:“这只是一时的,大丈夫不成婚怎么能行?这几日我也看了,裴家的小幺裴若若就很好,改天你们见见,总归你会喜欢上的。你和必安的婚事阿娘可是托付过我,现在必安不在了,我可要好好找个好弟媳。”
    范无咎抿嘴笑着,和他的姊姊道了别,便召来侍卫,让他推着轮椅走在院子里的一处花丛。花丛边上,他稍做停留,仔细挑选,摘了一朵枯萎的冬荷,插在自己胸口处的衣缝里,又让侍卫推着轮椅往远处走去。后面传来侍女的尖叫声和茶杯打碎的声音。
    “夫人!您怎么……快叫御医!!……”
    不重要了。
    范无咎麻木地想着,亲情什么的,不重要了。
    远处传来人声,是西洋派来的王储,几年前在约瑟夫后面的那个男孩子,叫伊索。
    现在的他,自信,大方地与别人交谈,全然没有半点软弱之处。他“爱人”的死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愿意在爱人面前当一个兔子”吧。
    ――――――――――――――
    “今年的灯会,只有我一个人了啊。”
    范无咎喃喃说道,声音被风吹散。
    没有人听到。  

    也没有人回应。

    

15条评论

阿宣是嘤嘤怪_
1楼 2021-01-16
草。是刀🌚
装在口袋里的鸭子 : 祖国就是败在了你们这群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ˉ﹃ˉ)
阿宣是嘤嘤怪_ : 我不管。🌚🙏🏻
憨憨大月饼
3楼 2021-01-22
我特意等到下篇出了再一口气看完的。。。*是刀🌚
装在口袋里的鸭子 : 我每次上下篇都是一起出的a(ˉ﹃ˉ)小刀刀鹅已,不慌
我不配拥有姓名__
2楼 2021-01-18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刀
装在口袋里的鸭子 : 控制你的情绪我亲爱的,只是小刀刀而已(ˉ﹃ˉ)
勺子_zyDBAt
5楼 2021-07-20
是刀子,快跑
装在口袋里的鸭子 : 别跑!(一把揪住)
不会画画的约瑟夫
6楼 2022-05-16
https://f1.kkmh.com/comment/image/345243543261944_5483110067-waterm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