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李元升问家里有没有口罩，岳锦晨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新的口罩拆了两个给他让他中午记得换一个，闷久了口罩不干净。

  在社区办户籍的时候岳锦晨说是去上厕所实则悄悄跑去了五金店确认是不是真的可以让李元升来店里打工。五金店老板姓钱，叫钱万修，约莫六十来岁，有个儿子在外地上班很少有人见过。这个老钱人如其名，什么都能修，上到空调下到遥控玩具车都行，只要钱给得标准立马上工。别看他平时总蜷在店的角落戴着老花眼镜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捣鼓，只要拎出工具箱出活那就有拎着一箱黄金的气势，也算是在附近这五六个小区里比较有名。但就是不太爱说话，不知道怎么发展客户关系。好在邻里都知晓他的脾气，有时候帮他做做宣传，招揽招揽生意，还时常和他打趣儿--再过分的玩笑钱万修都是懒得理的。

  岳锦晨去的时候钱万修就缩在老地方不知道在打磨个什么玩意儿。

  “钱叔？钱叔诶！问，问你个事儿。”由于是一路小跑，岳锦晨单手撑着柜台喘着气儿喊。

  钱万修从那角落里出来，什么话也不说递给岳锦晨一个木头刻的一枚五帝钱。

  “哎？五帝钱？钱叔，这还没除夕呢。”岳锦晨倒是习惯了钱万修这几年每年都送他一个小挂坠，什么小貔貅小平安扣小粽子都送过。

  “平常日子辟辟邪不好吗。”钱万修吊着那破锣嗓睨了岳锦晨一眼。

  “好好好，钱叔亲手做的哪有不好的道理。”岳锦晨笑着收下了，“我马上得走，就是来问问元升之前是不是跟你说了出来到你这儿打工？我怕他顾着面子不肯跟我说实话。”

  “那小子出来了？”钱万修低着头，双手反复摩挲着一张砂纸。

  “昨天回来的，他跟我说程序办好了之后来你这儿做工。”岳锦晨很是喜欢手工的小玩意儿，把五帝钱搁在手心翻来翻去地看，越看越喜欢。

  钱万修点点头，说：“什么时候来都行，我这里不讲究。”说完便又回那角落了。

  “好嘞，谢谢钱叔，那我先走了啊！”岳锦晨安了心，把五帝钱放在口袋里，风风火火的又走了。

  再说李元升这边办好了手续左右看看岳锦晨还没回来以为他闹肚子了正准备去办公室楼里的厕所里找他，刚整理好文件就听见岳锦晨在背后喊他：“这儿呐！办公楼里的没厕纸了，我去了社区里的公共厕所。”

  “肚子没不舒服？”李元升还是有点在意。

  “没有，我身体好的很，走了，去商场给你买衣服。”

  李元升点点头，不疑有他。

  “啊！对了，之前学校给了老师每个人一张一百块钱的超市现金卡，我们先去拿一下，回来顺便去个超市。”岳锦晨拉起李元升转头去了天河一小。

  天河一小的保安室特别较真儿，一定要李元升摘了口罩登记了才能一起进去，岳锦晨好说歹说都没什么用。李元升看了眼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有几个是熟面孔，便说在保安室等着就行。岳锦晨没办法，捏捏李元升的手心表示安慰，匆匆上楼去取卡。

  李元升安静地坐在保安室里，谢绝了小保安递过来的水，出神地望着小曲街道。突然，他被一个正在小学旁边的小摊上吃面的背影吸引了过去。明明是七月炎夏，那人却穿着一件线衫长袖，有些油腻的头发罩在脑袋上，佝偻着背，拿筷子的手抖得厉害，一筷子下去也就夹上来没几根。那人好像感觉到了李元升的视线，微微偏头，但是由于头发太长并没有露脸。李元升也不避开视线，就这么皱着眉头看着那人，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别发呆了，走了走了！”岳锦晨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拍拍李元升的肩膀，跟小保安打了声招呼，拉着李元升走出了学校。

  李元升的视线落回岳锦晨身上，撩开他被汗水粘在额前的头发，再一回头，那人已经在打包着面准备离开了。

  “看什么呢？”岳锦晨见他又走神了，便伸过头想看看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

  “没什么，”李元升一侧身挡住岳锦晨的视线拉着他往前走，“看到小区里熟人还是比较多罢了。”

  岳锦晨紧紧回握住李元升的手，小声说：“没有关系，出来了，那就还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李元升没有反对也没有应和着说“好”，他们其实都知道已经不一样了。但是时间眷顾，给了他们一个礼物----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