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au老福特#山原澍里

简介：长街血未尽，那是他带你回家的路。

狗子，走，我陪你去看。

“你不能睡去，否则我玉衡座下，就再没有你这个徒弟。”

楚晚宁紧皱长眉，手指颤抖地怀抱着墨燃一点点冰冷的身体，悲痛不已地感受到来自于这个少年的能量几乎就快要散尽。

不能睡，不要睡，求你了，墨燃……墨燃！

他一边声线破碎地哀嚎着他的名字，一边克制不住地微微摇晃他的身体，明知这样会加剧墨燃伤口的疼痛，可楚晚宁偏偏于此时固执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在这个血流满面的傻徒弟跟前，北斗仙尊不过凡人，晚夜玉衡也只是情痴。

他不能失去墨燃，绝不能，没有墨燃的笑脸伴着星星灯火，扑朔荷风，他如何度过那日复一日的苍白岁月，如何安然地和衣而卧在秋风萧瑟的红莲水榭。楚晚宁这一生唯一的爱与自由，都寄托在这个本不该与自己有所纠缠的人身上，无奈人间情事，尚不由己，他别无选择，也无从考究。

墨燃像是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一般，口中喃喃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视线还未涣散，用尽全力想伸手触碰那张一如夜间山雨一般阴鹜潮湿的面孔，可他实在太累了，两世的是非轮回让他感到心力交瘁，周旋在两个楚晚宁之间，尝遍他的冰冷与温柔，墨燃很怕自己眷恋，也恐惧自己太过知足。

若真说有什么遗憾，也许就是还没能在这第二世重生之后好好尝尝那唾手可得的味道，放纵不问地来上一次，哪怕眨眼天明，不得不松开钳制他的手，任他用天问将自己鞭笞得体无完肤也好。

想到这里，他便笑了，踏仙君啊踏仙君，你真是异想天开，那个人上辈子被你折磨得不人不鬼，你怎么就这么执着，这么不愿放过他，你当真对他……一点私心也无吗？

墨燃看到楚晚宁身后业火连天，尸横遍野，端的是不堪入目的修罗猎场，而这位濒临失控的玉衡长老，却充耳不闻地将幽泉般润泽滋养的灵力源源不断输送进自己内里，他掌心异常绵软地贴在自己背部，仿佛那些灵流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般，不愧为死生之颠最高不可攀的师尊，凭这实力，称得上是惊为天人，难怪墨微雨当上踏仙君的时候，最强劲的敌人就是他了。

你怎么不去救别人，为什么会留在这儿，前世你不是根本不会管徒弟死活吗……你不是……你不是根本不把我放进眼里么？

墨燃不解，他觉得有什么环节出了岔子，但他来不及去弄明白问题究竟错在何处就昏死过去。

十大家族浴血奋战，地狱赤焰犹如滔天巨浪翻卷不息，天裂几乎是用无数修者的鲜桖与伤痛缝合填补。

当所有人散的散，倒的倒，一个个自顾不暇，哀鸿遍野时，唯有一人，灵力散尽却仍顾及着身边之人毫无知觉的身子，一步步缓慢地朝死生之巅的方向吃力前行。

死生之巅掌门薛正雍在混乱之后终于于人群之中寻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薛蒙，确认这小子生龙活虎并无大碍后，差点淌下老父亲滚烫的热泪，薛蒙撇撇嘴，不无骄傲地说：“有什么好激动的，爹，您可别小瞧我啊！师尊说了，我能行，能做到。”

薛正雍笑着朝他重重点了点头，听他这样说，也跟着想起楚晚宁和墨燃这两人，立刻传令，命下属清点门派人数，并且要确保找到玉衡长老及侄儿墨燃。

晚夜玉衡哪里需要别人去寻，他独自惯了，且墨燃身陷混沌，必须赶紧回山门治疗，多耽误一秒都会出现性命安危，全部的弟子都参与了此次征战，其他人的状态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与其将墨燃拜托给那些不知轻重的娃娃们，不如自己身体力行带他回去。

“墨燃，墨燃，你听到了吗，坚持下去，千万不能有事，为师带你回家。”

楚晚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万年冰冻的表情，森寒的空气将他们层层围困。

墨燃仿佛是那破损的机甲，在他手中无声无息地挂着，任他摆布，可楚晚宁不喜欢这样听话的墨燃，他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笑啊，生气啊，哪怕是跑到师昧身边气自己也无所谓了，只要他康健，怎样都行。

“墨燃，你看……上面就是死生之巅，只要……只要迈过这些……石阶，马上就……”

北斗仙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沉重地来到山脚下，仰着脖子朝上一望，不禁咬碎银牙，觉得自己灵核下一秒都快要被这三千多级石阶狠狠撕碎。

除了迎难而上，真的别无他法。

他可以死，墨燃得活着。

“墨燃……别看为师天……天天练功舞剑，体力果然……还是大……不如……前了。”

他想轻轻露出一抹笑容，却发现连笑一下的力气都已经消失殆尽，若没有足够的体力，他可能走到一半，就得和墨燃双双滚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难以拼凑。

造化弄人，北斗仙尊第一次为上楼梯而发愁，又不是八十岁老妪，怎就这般孱弱，他不能这时候倒下，墨燃……墨燃还挂在他身上呢！

“到半山腰了……薛正雍……非要住这么高……你可知……你侄儿……要被这……空中楼阁……害死了。”

“没记错……的话……应该……快到了……我们终于……”

剩下两百多级台阶时，楚晚宁如释重负，视线已经逐渐模糊，意识也寸寸涣散。

墨燃，我们……回来……

“了”字未出，终是支撑不住，转瞬之间，连带那人一同倒在死生之巅庄严素雅的石门之下。

无论之后赶回来的薛蒙如何哭喊，如何发疯，楚晚宁都不听不看，僵硬笔直，他仍是面无表情，但所有人都骗不了自己。

一代宗师晚夜玉衡，竟然就这样，魂归天地了。

没有人知道他紧阖的双目之下，尚有怎样未了的心愿。

没有人懂得他的喜，他的怒，他的疼和他为数不多表露出来的片片心碎。

他是雪山之顶耀眼的霞光，遗世绝尘，不染风月。

他是料峭枝头绝美的海棠，嫩蕊芬芳，败而不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