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渔翁以为自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想趁着两边大军驻扎在几座大山中间暂时修养之际，借着地势优势，全包围布阵，把两军主力扼杀在几座大山围成的天然瓮中。

 

天泉、冗阳两军已激战了好几十个时辰，早疲惫不堪，此时面临精神更加饱满的敌人，气势上势必就弱了一大截。

这种情况下强攻，想必很快就能攻下！

可是，渔翁忽略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先前，冗阳和天泉交战之时，双方都没有派出锦，或者说，双方都十分有默契地避免把锦带到战场上。

毕竟，带过去了，虽然短期内看是有利的，因为他们正常情况下受伤也不会死，能大大增加己方的战力！

然而，谁也无法控制锦染到敌方身上！

所以，时间一长，到底谁占便宜，还很难说……

 

可是，和渔翁这场仗不一样。

渔翁这时候来攻打他们，师出无名。

因此，此时已是盟军的冗阳国和天泉国，一经商议便决定派锦出战。

 

天泉派出了新感染的蘑菇锦。

他们此时还没在土壤里扎根，正是战力惊人的时候！

冗阳国则派出了所有能派出的竹子锦。

 

这场仗就很精彩了！

 

渔翁对蘑菇锦和竹子锦不过是略有耳闻，没仔细研究过。

所以，当竹子从四面八方的泥土里冒出来直接刺穿己方士兵身体之时，渔翁彻底懵了！

然而，此时想退兵也来不及了，因为敌方攻势实在太快！

不过眨眼间，己方军队死伤已经过半……

暴雨突然而至，混着血水狠狠冲刷战场。

带走的，除了泥土草木，还有己方士兵四分五裂的尸身……

 

天泉国和冗阳国在共同出兵之前，交换过锦的信息。

他们都发现，只要没有染上锦的血液，一般是很难染上蘑菇锦和竹子锦的。

所以，那些被竹枝瞬间刺破身体，又被柔韧至极的竹条扯开身体的人们，大都瞬间便死了。

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被感染的可能……

 

“嘭！”

熟悉的撞门声响起，我知道，我又要死了……

 

这次我十分平静地度过了被利箭刺破身体到被死神接走的过程。

 

“清风，后来呢？”

“哪还能有后来？一下子死了这么多，死神立马找到我，我又立马找到了你。”

 

“所以，这次失败得更彻底？”

毫无疑问，可我还是想问问风神！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对了，祁星呢？”

 

“死神送回去了。”

 

然后，我们又开始守着浮世镜……

守了两月，神尊回来过一趟，这之后，又走了。

神尊走了，四大主神

倒是都齐了。

因为在浮世镜前守了这两月，也没什么发现，死神便决定把鬼使们也派出去找线索。

这之后，凡间一到夜里，热闹得不行。

鬼使们往常把负责当天要带走的新鬼带走，就直接回万鬼宫休息。

现在不一样。

现在通常是鬼使在天刚黑就全部出现在凡间，快速解决完新鬼，交给带队的鬼使带回浮沉之境。

其余鬼使便换上死神给他们特制的便装，混到人群中去打探消息。

当然，也只能打探，不能干涉。

 

“干涉别人的想法也不行吗？”

我一直有个疑问，神仙们一直以来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是尽量不干涉他们既有轨迹。

所以，发现了偏离轨迹的问题，也只是找到人，比如我，把我带回原本的轨迹上。

这样子看，其实，也不算干涉我。

因为，原本，运势簿上，我的轨迹就该是这样的。

 

“干涉小想法有可能做到，干涉根深蒂固的想法，谈何容易……”

 

这是神尊的回答。

是的，神尊终于回来了。

不过，他的回答，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第一世，他们没法大举动干涉人间的事，或者说，可能碍于一些规则，不能太过主动干涉。

于是，他们就把“浮霜殿殿主无所不能”的消息通过话本等形式传播出去，目的也是为了让凡人能主动来找他们。

上一世，之所以有凡人硬闯浮霜殿，似乎也是因为他们又把消息放了出去。

可每一次，都没有达到他们想达到的目的……

这样说来，想控制他人的想法，真是不易。

尤其是同时控制大批量人的想法，更是难上加难。

或许，对于面前的死神、神尊，甚至是四大主神而言，一不做二不休把始作俑者全杀了，也比控制人心容易。

 

这一世，前面还算风平浪静，当然，也许只是表面看来是这样。

毕竟，哪怕鬼使再翻几倍，也不可能做到和活人一样多，可以去守着每一个活人。

就算真的一样多，可以做到一个鬼使守一个活人，也不一定能有更多有用的信息。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没法准确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因此，控制人心一事，基本从源头就被掐断了。

因为，了解人心都未必能做到，更何谈控制人心？

 

“我出去一趟。”

这一日，浮世镜中的画面是何宅，负责守镜的人轮到了慕绝。

方才，祁星和祁媛刚完成当天的课业，便一起去后院喂鱼。

他们前脚刚进后院，何伯父后脚就携着夫人进去了。

“这鱼长得也太慢了！”

祁星嘟着嘴，原本叼在嘴里的嫩草，此刻却被他拿在手上逗水里的红尾巴鱼。

“别动！”

祁媛看缸里的

鱼被吓得四处乱窜，甚至有一条还撞到了缸边，忍不住一把夺过祁星手里的嫩草。

她还想顺手打弟弟一下，可弟弟看她刚扬起手，便跑开了。

祁媛从小学的淑女礼仪，自然不能如祁星一般撒开步子就跑。

所以，祁星看着却追不上自己只能干着急的姐姐，得意地冲着他晃了晃自己的大脑袋，舌头也伸了出来乱晃。

那副得意模样看得祁媛更生气了！

祁媛还想踱着小步子追，奈何被母亲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都快到成亲的年纪了，端庄稳重些！”

何夫人嘴里虽是说教，可语气却很温柔。

祁媛这才停下了脚步，朝祁星翻了个不小的白眼之后，转身再不看他。

何夫人看着祁媛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也不知还能闹几年……等你出嫁了……”

“母亲说笑了，女儿一辈子都不出嫁！”

祁媛到底脸皮薄，说到成亲一事，忍不住红了脸打断母亲。

院子里，一家人有说有笑，倒是其乐融融。

 

看样子，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所以，慕绝便出去了。

 

“祁星，你方才的招式从哪儿学来的？”

隔了几日，院子里，祁星正拿着一把木剑比划。

何伯父进院子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收。

“我……我随意比划的。”

祁星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想学剑。”

他又补充了一句。

“怎么突然想学了？以前想找师傅教你，不是百般不愿吗？”

何伯父笑着接过了木剑，也比划了一下。

只是，看起来真不怎么样！

一看就没有底子，甚至还不如祁星比划那几下。

“那是以前，现在想学。”

祁星说得很坚定。

于是，隔天何伯父就请了一个师傅给祁星。

以何家的财力和权势，给祁星找个师傅，原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男孩子学点防身功夫，也是好的。

只是，这个师傅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仔细想了想，却没想起是谁。

大致是时间过去太久了。

 

祁星的师傅是个年轻人，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的样子。

所以，教祁星的时候，也并没有那种迂腐老先生的派头，反而是在说笑间就把剑术的一招一式教了。

祁星在学剑一项上，天赋似乎不错，没几天，招式就耍得有模有样的了。

 

“要不要去一趟竹林？”

过了两月，祁星的师傅突然提议道。

祁星双手抱拳，恭敬地看着师傅，“祁星一切听师傅的！”

随后，两人便出了院子。

浮世镜的画面没变，还是院子里。

所以，竹林里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只是，自那天之后，这位莫师傅便时常带祁星去竹林。

而每

次，祁星从竹林回来，心情都很好。

“师傅！师傅！今天一片竹叶都没落地！我好开心啊！”

这一日，跟在莫师傅身后进院子的祁星，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莫师傅听了这邀功的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祁星。

祁星到底是少年，个子只到莫师傅的下颌。

莫师傅看着祁星兴奋得红了的脸颊，也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随后，他右手拂过祁星的左肩，摘下了半片竹叶。

他拿回手里看了一眼，然后就扬了。

竹叶旋啊旋啊，最后掉在了祁星的鞋尖上。

祁星踢了两下没踢掉，想蹲下去用手拿掉，刚弯腰却被莫师傅揽住了。

随后，莫师傅手轻轻一挥，竹叶就从祁星鞋尖上旋到了地上。

像是被一阵风吹走一般。

祁星此时还弯在莫师傅的臂弯里，看见竹叶掉了，有些开心地拉着莫师傅的手臂晃了晃。

像极了向主人撒娇的小狗。

面对祁星的撒娇，莫师傅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他甚至揉了揉祁星的头。

被揉了头的祁星，仰头看着自己的师傅，眼里亮晶晶的。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师傅明日再来。”

莫师傅和祁星道了别，祁星把人送到了后院的门口，直到师傅消失在拐角，他才关上了门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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