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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围同人】雨山手纪之一(下)
青澄_ftl
2020-11-07
6.2万
5
来了。这篇观感上,总算能看了(泪了)。

——————

    我心底一颤,循声望向林间的来者,那人的身躯在夜雨朦胧中仍可依稀描摹。


    清逸陌寒有如江山盖雪,俊冷之下回响着破碎的余音。


    这怎是一个人呢?莫若说是雨水浇铸成的,亦为完中至善,亦为憔悴不堪。我从未见过他,更不知他是何人。但这幽冷的气质总让人感觉,应是居于深山中的隐者。


    看不见他斗笠之下的面庞,但我仍肃然起敬,进几步说道正是。


    隐士清语悠悠穿透竹林:“天暮,旦日方可启程,夜雨风寒,君可在此留宿。”说罢看都未看我一眼,掉过身踏入了竹林深处。


    我忙道了谢赶上那人的步伐,却觉着人犹如这整座山一样,寒意阵阵不容靠近。他的声音听上去分明还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可为何有那么几分历经苍凉的沙哑与那般透然的孤独?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这个戴斗笠的隐士便是一道飘逝的青光,在我眼前形影绰绰。


    隐士领我进屋后,我缩到檐下收起伞抖几抖,旋掉可以甩出的水,置于屋外。外墙早已攀上了苔色;我想过这样的苔青色,似乎就应是便是隐匿山林之人常带的颜色……屋后开的到处都是那些透明的,叫不上名字的花,在雨中开得正烂漫。

 
    隐士才进来点上灯——说不上是什么灯。什么样的灯,火光的焰色是青白色的呢?


    我方在思索中,隐士就已褪下了斗笠挂在门外了。


    紧接着隐士拿起锄具出了门。我还想问他去哪,屋后就传来除草的声音。等我找到他,他已干完一半了。


    那张完美的侧脸的一边在屋里透出的火光中沉沉地亮着。


    但我能看清,那对无瑕的碧瞳,青色的晶石,泛着拒人的寒光,却是我历世数载所见,郁结最深沉的悲愁的双眼,仿佛前朝红尘未了执念,尚于他瞳孔之中频频闪现。


    我上前探问:“不知高士如何称呼?”

 
    他还是没看我一眼,除他的草,漫不经心的答:“胤霆。”

 
    这应是他本名。但他似乎全不在乎谁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先前我看过那屋里有两间卧榻。我清楚隐士是居于外间的,而里间竟也扫得一尘不染,像有人常居,但我感不到其他人的气息。

 
    “胤霆公子……”我斟酌了很久到底应该怎么称之,“这房里可还有人居住?”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神色竟似若有所触,但很快恢复了原样,继续覆土,答道:“无
人。”

 
    那又怎会常年置着两间房?

 
    “那可有水——”我小心翼翼的问。

 
    胤霆叹了口气,让我回屋。不一会儿一个瓷盌后就上了眼前的桌。我愣了会儿,低头一看,果真一碗圆漾澄冽的清水。我端起时小心问:“雨水?”他只说:“是竹露。”

 
    “雨水不能饮?”“不能。”“为何?”“凝聚幽寒之故,久之伤身。”

 
    我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他先开口了:“其实你是为采药而来的吧。”

 
    他窥见了我的来意,这让我不禁一惊。我也只得坦白,我便是寻药而来,敢问公子可指点一二?

 
    “你会失望的。”胤霆说着,眼里只有青苍的灯焰在跳动,“对岸那红山上,哪有什么灵药。”

 
    我很是吃惊。我问为何这样说,难道公子你去过?

 
    胤霆呆滞了半晌,眼神开始游离了——他不曾去。他也不能去。去的人,都没有再回来的。

 
    他说这句话时,外面的雨似乎更加凄切阴湿。


    我想关于他为何说这些话,我是明白些原因了。

 
    于是我说,公子你屋中的另一人,也没有再回来吧?

 
    当时胤霆神情有些不自然了,他什么也没讲收走了东西,只有我一人看他背影闲杳,一道长辫,每一结都尽书过往,在身后摇曳。

 
    但我还没问完。我急急操策那未干彻的伞出至屋后找到披着斗笠的他,“那么,那人为何要去呢?那些我一路上所见来的花又是什么呢?”

 
    他的脸微侧了一侧,我看得分明,那转拨来的眼珠扫来青色的寒光一凛,我不由心底如觉洞坠,直暗发怵。我知道这是一个禁止继续发问的警告,到底还是要收住喉咙,缄口不言了。

 
    但末了他却说,花?这些?指着屋后聚得大片大片的水晶玲珑花。

 
    他没回答第一个问题。

 
    我回答是的时候,忽然注意到有一长道弯弯曲曲洒在他身后的,开的全是这些花。它们是自哪儿而延伸到他的脚下的?

 
    他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那些叫濛花,他说。

 
    我想起是雨濛濛的濛字,闻所未闻。你起的名?


    然。他答,在踱出两步是他脚踏过之际,又绽开这些花来。这使我心有惊惧意味。

 
    敛藏起那种诧异为要。

 
    此花只有此山有,聚天阴之气,由雨露化形而生。他正说着,我正用指去碰那些花瓣,不想一动便脆然析裂,晶莹剔透碎裂后即升华旋起绚烂惊艳
的花火,但很快又燃灭,飘零作了青蓝色的残烬,如灵雀飞逝遗下的片羽。

 
    别碰了,灵明所化之物,不若让它自生自灭。胤霆说。

 
    它们也是忧情所生之物吗?我问。

 
    隐士搁着了锄具,只看了我一眼便进屋去了。

 
    真让人感到怪异,我感到雨山上的一切都与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好像这发泄也似的密密的雨,像是他自己那总是压抑在冷漠外表下无休无止的哀思,莫名让我难受且生出了几分同情来了。

 
    只是我仍纳罕,他何以要躲开那个话题呢?


    我方欲进里间,发现我放在里头的东西全给他拿出来了,他挡在隔间的门那里,口气生冷地说:“你睡外间。”

 
    这意思就是这里面的东西是碰不得的。我想。

 
    我能有什么办法?虽然心里有些窝火,到底是他的屋子,能不付客宿的铜板,真是谢谢他的好心。(当然我也好奇,他认得那些铜板么?)

 
    灯熄后,我在卧榻上看着窗外,竹叶间漏下的冷光,翕动,会发出沙沙的声响,那雨珠如落在筝弦一样杂杂地凌乱拨弹。

 
    隔间里安静得可怕,好像并无人在那儿。

 
    我只觉只身以外的世界都是滔滔的水,打落着打落者,痛着落——太快,以致我无法与任何一滴雨说上哪怕一句话,它们就已经破碎了。单调,往复,无法挽留的麻木。

 
    我坐起来想把火重新擦亮,怎么使劲也擦也擦不出来。我脑里积郁了良久的疑惑,直叫我无法入眠。

 
    雨山,为什么叫雨山——估计是因为它常年下雨。或者可能它就没停过。隐士他所知的雨山的秘密,似乎就与他自身有关。他怎么就知道那些花的来历,他为何长居于此,这明明是如此环境恶劣,又为何说不能离开?为什么那些花就从他的足迹上生长出来,又为何要劝阻我?

 
    这个人——他,为何就一定要游离在于这恶浊世俗之外,可是有所等待?

 
    但我就此打住思绪。我的任务是来取药材,而不是探究这之外的事情。但是好奇带来的亢奋让我无法按捺自己于这巴掌大的卧榻上(不是我嫌弃它,它可是无法想象地整洁)。

 
    “如他早就休息下去了,说不定可以找找什么重要的线索?关于这个隐士……还有红壁槲,”我自语道,蹑手蹑脚推开里间的门想看看里面人安下了没,“可肯定他与这雨山的雨有什么关系……没醒吧?”

 
    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那时我发现他没睡,一直坐在那儿。他转头
看我时,我却发现他的眼眶是红的,但没有泪痕。

 
    也就那一刻,忽然屋外的雨声全部消失。我从他身后的窗子外看的清楚,那些雨珠竟然全都静止在半空中。

 
    我又一次惊骇了。

 
    那时我开始有点意识到,我无意说出了这座山的秘密。

 
    我见他盯着我,开始局促地找话题:“这……几更了?我找个灯。”

 
    “你明日要启程了吧?”他突然的开口令我毛骨悚然,我僵硬地点头:“我明日便走,不劳烦公子……”

 
    雨又哗地轰然继续下下来。

 
    “看来你是知道了的。”他说。我神经呆怔半晌,我知道啥?

 
    “这雨,确实与我有关。”他没有说下去。

 
    当时我用了好久才消化了这个信息,因为即便猜中,也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像是得晓了天机,只是过分震动。原来世间真有所谓的呼风唤雨之术?

 
    “你难道……是司雨的得道之人?怎一直这般下雨?”我用谨慎的猜测,更加小心地说,但我又觉得我不该说。

 
    然而他红着的眼眶到底让我歉疚,并且怀着负罪感了。我想我何苦要揭人的伤疤。

 
    可我还是低着音,几乎自己也听不见地说:“为了……公子的故人?”

 
    青白的焰火静静地烧,夜里的雨密密地下。

 
    然。他说。雨越下越紧。

 
    他怎么样了?我突然问。

 
    “走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依然只有红的眼眶能表现他的心情,以及——雨声。

 
    山外的密云里闷闷地破开一声雷,在林间叩然回响。

 
    我忽然感到心酸。

 
    “‘他’也是在红山吧……若公子不弃,我可以为你找到他,替你捎一两句话……也是力所能及的……”我说——这也确乎是我想要做的事。

 
    果真?他竟孩子一样地抬起低颔的头,睁大着眼望着我,眼中亮起明烁的冀光,却像极了点点泪光。

 
    我实在不忍让他失望。我是根本无法拒绝这般尽其衷情的请求的。

 
    但或许那人已经在红山死去了吧,又该如何?可胤霆却像全未在乎这点似的,起身正色道:“那么,君若能听我一述,完成鄙人微浅之愿,我必将感激不尽。”

 
    (后我知晓了他的身份,至今依然疑惑……以他的身份,何须自称鄙人?后来想想,大约是一直不想承认自己异于常人的心理罢……)

 
    何患乎。我说,若真能助君
一力,也算解我心头一憾。

 
    他缓缓述来,我沉心听完。夜漏更鼓,掭落长庚。

 
    那本是尽可少年意气恣意放怀之处,雨山还曾是那白日晴风落夜星河的胜地。

 
    雨山还不叫雨山的时候,他便已居于这片竹林,独处深山的他倒也不孤独……应说幸而他也曾不孤独,只因当时故人犹在。人烟埠盛,良宵如昼,那是——他还在时的模样。

 
    而这里,是他的故乡。

 
    故人?他的脸上闪过一道神思,是掩饰却又痛切的怀思与悲戚,是风过即颤伏的波痕,只是那痕早已凝为尖刀利刃,日日年年镂空了他的心。

 
    他的名字,唤作高影。

 
    他说时,眼中会有明柔轻和的微波,和那之下的……无尽深渊。

 
    他的模样是一世盛夏,是流云无华。是他生与殁之间残梦的碎痕,亦是升与烬之间折散的流光。

 
    他的一生也曾灿若昙现,转瞬而没。

 
    他的命运,如这座雨山,在最后那场潇潇雨歇后,渐离……消殒。

 
    但凡消殒……于胤霆最后的记忆里。

 
    ……
 

    从暗夜里水声泼泼撒撒,一直到纸窗外打湿的水开始染上了微微清光。这一道故事将一切倒流回一个又一个古老传说的洪流之中,逆行回溯,万物退回伊始,又在他沉静的尾音之后,悬挂穿过无数历史光阴,垂落至今——

 
    当他说完他们的故事,我竟不觉天色已明。我回过神时,胤霆已起身掐灭了灯。

 
    “余下的路,从浦口渡江,估计又入夜了。如果按我先前的脚程算就这样了,还要留宿红山。……”我站起时,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只是没有想到,鄙人见识短浅,多有冒犯,还请体谅,不知在上之尊,身份竟然是——”

 
    “你只是因闻我旧事知我身份,还且视我作凡人吧。”胤霆点点头,“还有入去时你若见到他,烦请转我话说,让他一日后之晨,隔岸再相见。也就是你在红山过以后那天,我会在江边等待。”

 
    我心知其实“他”应该已经不在人世,可为何他如此笃信地叫我做这件事?但我没说。我只说:“是鄙人应当的。”

 
    我麻利的打点了行装,将伞携上。伞面竟干了。我走时胤霆只在竹林外目送了我一程便归了。

 
    离开时的路很顺畅,雨开始下得犹犹豫豫了。后来从才感觉到,那时我走时,头顶的雨都是比周围小些的。

 
    是因为我承载了关于那个人的愿望吧。

 
    我们不会再见了吧,我想。我知道我是不会想再来这个地方了。我心情的低哀,不许我在久留于此。

 
    于是,我便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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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囤稿不够,现在开始着手写第二阶段
会短,但很重要,用来引出爆炸长的第三阶段
故事逐渐揭秘,我们先默哀高影3秒
高影,好惨一男的,还没出场就领盒饭了。。

——  ——  ——

预告 二

没有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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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

5条评论

幻化无穷
2楼 2020-11-07
更得很快嘛,老实交代囤了多少稿子?
幻化无穷 : 我完全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幻化无穷 : 坑▪女王
青澄_ftl
3楼 2020-11-08
https://f1.kkmh.com/social/bed88d40a18d10e39343e266612f62b6-waterm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