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乡村旧屋高清资源
现在,逃离者李新代表了另一种知识分子与乡村的关系。为了追求更好的学习、工作和生活条件而离开故乡,本是被普遍接受和鼓励的选择,然而李新却是以潦倒的姿态登场的,他三十岁了,毕业无望,恋爱无果,经济不**,连穿着都不合时宜。和“返乡体”中那些多少能为故乡亲人提供经济支持的知识分子不同,李新是来向父母借钱的,而且是以签订合同的方式,借到钱,抓住出国学习的机会,从此彻底逃离故乡:“我是穷人啊!穷人,天然地,在物质上,在时间上,就被剥夺了公平竞争的权利。”也许正是因为实现阶层跃迁的困难,才使李新要用一种不近人情的、决绝的姿态斩断来路,妄图成为一个无根的**的个体。
然而《故乡》最终发展成了完全不同的一个故事。李新不再是故乡的旁观者和评论者,而是肉身参与其中的行动者。李氏宗祠和灵修宝塔只为他提供了一个返乡的契机,《故乡》的核心不是关于返乡,不是乡村的景观,而是关于一次有预谋的逃离。为了逃离故乡,李新不再体面,他**自己的欲望和痛苦,和已经注定失败的底色。在这个充满失败者的故事里,乡村里的众生相,那些“善良,但是软弱”的人们,固然写得生动鲜明,但并非没有舞台先例,只有投射了知识分子自省与自嘲的失败者李新,也许才是高子文真正的独创。
李新和李菲菲甚至在踏上故土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更远地逃离的准备。缺乏方向、不计后果的逃离令人吃惊。如果回顾二十世纪以来知识分子与乡村的关系,可以发现曾有微妙的移动:知识分子由“启蒙者”逐渐转变为“受教育者”。五四时期的主调是“到农村去,到民间去”,它将农民的**与整个民族的**联系起来,并认为知识分子对此负有启蒙的责任。到了1940年代,在全民族的大流亡中,大批的知识分子涌向以延安为中心的根据地,走向农村,出现了更大规模的知识分子下乡运动,“启蒙”主题逐渐被替换为“改造”主题。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即是“改造”主题的延续,知识分子是作为受教育者的身份进入“广阔天地”的。
许红豆在美丽的乡村民宿读书、认识有趣的房客,在旅游小镇逛街、购物、跟小朋友看蚂蚁,直到遇到爱情、扎根乡村,寻回了自我也逐渐治愈自我。女主角这条线负责“诗与远方”的浪漫想象,满足观众逃离大城市、亲近大自然的心理诉求。
这种转变,其实也是随着以村湾聚落逐渐消失,城镇化集中的大环境而逐渐加剧。当乡村文明逐渐消亡,我们必将会实现一种对于农村的逃离。乡村,也必然会失去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田园风光。